说,还是雷声大,雨点小,大家都还在摸索中。
一个上午,张斐真是茶都没有喝一口,一直在跟他们解释慈善机构的条例。
直到中午时分,张斐才得到喘息之机,刚准备跟许止倩吃个午饭,那王安石和吕惠卿突然来了。
张斐只能饥肠辘辘将王安石、吕惠卿迎到里面的包间。
“张三,你此事做得可是不太厚道啊!”吕惠卿刚刚坐下,就半开玩笑道。
张斐非常谨慎道:“吕校勘此话怎讲?”
吕惠卿笑道:“这恶人就咱们来做,名声可全让司马学士给占了。你不会不知道,这两日司马学士的名声,真是如雷贯耳。”
司马光虽然身为保守派的掌门人,但目前名望其实不算是顶流,因为上面还有韩琦、富弼、文彦博等几朝元老,身边又有王安石这位文坛大家,下面还有苏辙、苏轼这种新星。
但这篇文章,以及汴京律师事务所的火爆,可真是让司马光赚足流量,一跃成为顶流。
因为大家都认为事务所的火爆,都是因为司马光,这事实说话,加上人云亦云,许多人因此成为司马光的小迷弟,小迷妹。
站在司马光对立面的王安石,不就成了反派么。
吕惠卿虽然是半开玩笑,但其实是在表达不满。
张斐心里也清楚,是直点头道:“此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没有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但是我保证,我会尽力帮助你们宣传新法。”
王安石呵呵笑道:“无妨!无妨!吉甫不过是跟你说笑得,能让他们这些人掏钱出来,我就是做个大恶人也无妨,反正这大恶人我是当定了。”
顿了下,他又道:“我们今日来找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宣传新法。”
说着,他将一张纸放在桌上,“这是我写得文章,主要就是阐述新法的理念。你看看。”
这马上就要进入冬季,王安石希望在秋末完成宣传,冬季颁布新政,明年全面开始执行。
但是在宣传方面,王安石是彻底服气,还是得交给张斐来弄。
张斐拿过来一看,这篇文章主要是阐述那均输法的理念,但是其中还留了一个伏笔,就是衙前役。
显然,王安石先宣传均输法,再宣传衙前役法。
张斐看过之后,突然眉头一皱:“王学士不是说这宣传由我来安排吗?”
王安石愣了下:“所以我才拿文章给你,你看什么时机发布最好。”
张斐道:“既然王学士是将宣传交给我,不是应该告知我新法的具体条例,而不是说写篇文章给我,就只是让我帮你们印刷。”
吕惠卿问道:“这文章有问题吗?”
王安石也纳闷地看着他。
就你这幼儿级别的水平,能看出我的文章有问题?
你在扯澹吧?
张斐如实道:“这是艺术,但不是宣传。”
王安石听完之后,抚须一笑:“行了,行了,你这马屁就省了吧!就你那文笔,让你拍,你也拍不到点子上,早就让你多练练,你又不听。”
我水平不行?就你这宣传水平,活该你新法失败。张斐心里讽刺一句,又一本正经道:“不,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在马屁,王大学士这文章确实写得太好了,但只适合拿去收藏、学习,可不适用于宣传。”
王安石见他不像似在拍马屁,都听得湖涂了。
你这是什么标准。
吕惠卿也纳闷道:“文章写得好也不行吗?”
张斐耐心的解释道:“宣传不是这么回事,宣传是要引起大家的关注,引起议论,语句通顺就行,内容才是关键。”
王安石不爽了,“我这内容不好吗?”
张斐道:“字字珠玑,针针见血。但如我这样的人,对这种文章内容是完全没有兴趣,因为我根本不懂得欣赏。
而且能够欣赏这文章的人,只是一小部分人,但是新法是关乎天下人的,不是为那一小部分人服务,这宣传内容得引起百姓的兴趣。”
吕惠卿稍稍点了下头。
王安石却不满道:“那你为何又找司马君实写文章?能欣赏他那篇文章的人,也不是多数,但却大获成功,怎么换成我就不行了。”
张斐苦笑道:“这不一样的,我就是要忽悠那小部分人,呃...不,我这慈善机构就是要吸引那小部分人来捐钱,这些人喜欢看就行了,百姓看不看,跟我没什么关系。”
王安石道:“我也就是写给这小部分人看来,我要说服的也就是朝中官员。”
张斐头疼地挠挠头,“王大学士,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你选择将宣传交给我,那是不是我说了算。”
王安石紧锁眉头,没有做声。
吕惠卿知道王安石在想什么。
他的新法,不用他的文章,这绝对会让人认为王安石是怕又输给司马光。
上回就输了。
而且,他们这时候上门,也想将司马光的威风给压下去。
但吕惠卿也认为张斐说得有一定道理,于是道:“张三,此法出自恩师之手,若不由恩师来动笔,这也说不过去,先发表这篇文章,再由你进行宣传。”
张斐偷偷瞄了眼王安石,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无奈地点点头道:“好吧!”
可他这表情,真是刺痛王安石内心的骄傲,上回我是输在技术层面,这回我也找你来印刷,怎么可能还会输给司马光?
真就不信这个邪了。王安石恼怒道:“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