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安石是做贼心虚啊!
王安石愁眉问道:“你有何办法?”
之前没有过这种桉例,他也有些束手无策。
吕惠卿道:“恩师赶紧上奏官家,废除这条禁令。”
都已经闹成这样,要还强行执行,只会伤得更重,就没有人支持他,这根本就没法禁止。
王安石显得很是犹豫,他确实很后悔,但他又认为,这马上就收回来,不就证明,自己错了吗。
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所忧,绝非是庸人自扰,是他们目光短浅,不知其中之害。
吕惠卿见王安石犹豫不决,也知他所忧,于是道:“要不,去找张三想想办法?”
王安石愣了下,“找张三?”
吕惠卿点点头:“此事就是因张三而起,他当初也是利用这小报,帮许仲途讨回公道,可见他对这方面是很了解的,何不去问问他。”
王安石又有些拉不下脸,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去把张三找来。”
“是。”
很快,吕惠卿就将张斐给找来了。
“你个臭小子,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见到张斐,王安石就是吹胡子瞪眼。
张斐一脸委屈道:“王大学士,你这话从何说起,你说禁止,我就立刻遵命,出了事,怎么也不能怪我吧。”
王安石道:“你不发小报,能有这事吗?”
张斐欲哭无泪道:“我那也是被逼的呀?”
“谁逼得你?”王安石道:“你当时就应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真不愧是王安石,求人都求得这么理直气壮。张斐心里清楚的很,也懒得跟他争,道:“事已至此,那...那现在怎么办?”
王安石道:“这祸是你闯出来的,你得想办法解决。”
张斐小声滴咕道:“这祸明明就是你闯出来得。”
“你说甚么?”王安石双目一瞪。
“没...没什么。”
“你说现在怎么办吧?”王安石道。
张斐纠结半响,道:“我...我说了,就怕王大学士你不爱听。”
王安石道:“你说得再难听,也没有外面那些人说得难听。”
张斐道:“我以为这事就不能这么办。”
“那你怎么不早说。”王安石鼓着眼道。
“我...!”
张斐差点没有爆粗口,呵呵两声:“不都是因为王大学士是为我好么,我张三又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咳咳!”
王安石一阵呛咳,摆摆手道:“之前的事,都不要说了,当下这问题该如何解决?”
张斐解释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根本是禁不了的,道理很简单,物以稀为贵,这越是禁止的东西,它越值钱,就越会引人铤而走险。
如私盐,私酒,朝廷对这方面惩罚,最高都能判处绞刑,但依旧有人铤而走险。朝廷也在不断调整这方面的政策,让商人能够更容易获得这贩卖权。”
王安石道:“但舆论之害,也不能不防啊!”
张斐道:“治水之道,是在于合理引导,如果合理引导的话,反而能够灌既庄稼,舆论亦是如此,合理的引导舆论,会有利于国家安定。”
王安石问道:“如何合理引导?”
张斐道:“就拿王大学士的新法而言,不管王大学士你怎么吹嘘......!”
“嗯?”
“呃...咳咳,不管王大学士你是如何苦口婆心,讲解新法之好,在别人看来,也就是自卖自夸,不管王学士说得多么有理,都会有人质疑得。但如果是个旁人在说,那效果就完全不一样。说是小报,其实也可以是官报,挂着小报的官报,其实是更具有说服力的。”
“挂着小报的官报?”
王安石似乎领悟到什么。
他之前认为,舆论不能控制在商人手中,张三到底是个商人,但如果这个商人就是国家的人,不等于还是国家控制吗?
而且还更有效。
心里越想越后悔,当时这个弯怎么就没有转过来呀。
张斐又继续道:“不但如此,只有允许合法的小报存在,王大学士才能够去惩治那些违法的小报。”
王安石气急道:“你既然知道此理,你为何早又不说。”
张斐道:“我当时就是说了,王大学士也不会听,毕竟我也是受益者。”
王安石道:“谁说的,你之前给我提的建议,我没有听吗?你不受益吗?”
张斐无言以对。
王安石瞧他一眼,“现今该怎么办?”
张斐道:“只能收回这条禁令。”
王安石叹道:“如果我就这么收回这条禁令,那就代表是我错了,他们说得是对的,你可知这会对我的新政,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张斐思索片刻,道:“不知王大学士可愿输给律法?”
王安石错愕道:“输给律法?”
张斐道:“打一场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