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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故剑何求 第一百三十章 生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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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夜一见此君说话,恍然大悟,便道:“有一天,我在蜀山做了个梦,梦里面我的意中人离我而去,后来出现了一个声音,教了我反玄元心法,从此多番受益,那个人……”韩夜紧紧盯着凌峰,说:“是你?”

    凌峰手托腮,肘放在圣座的扶手上,星眸里满是不屑,只道:“是我。你太弱了,如不教你点东西,死了不要紧,我的宝剑却要流落人间,那真是莫大的罪过。”

    韩夜回想凌峰说过的话,道:“你不是没把水落樱放在心里,你那天在梦中对我说的话,就是想对自己说的话,我知道,你一直不肯见她,定有难言之隐。”

    凌峰目光幽寒,说:“本座的事,不劳他人置喙。”

    韩夜从怀里掏出信来,道:“你的事我也没闲情多管,只是受人之托、终人之事,她有一封信,托我送给你。”

    凌峰低头盯着韩夜,口里挤出两个字:“不看。”

    韩夜沉声道:“你也别故弄玄虚了,你虽然对我说,是觉得我太弱才教我心法,其实也是眼见我无法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想到了自己,这才助我一臂之力,我说得没错吗?”

    凌峰不正面回答,只是傲慢地道:“奉劝一句。人呢,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聪明,什么都知道……”说着,眼中两道寒芒射向韩夜,道:“往往活得不长。”

    韩夜为他气魄所慑,微微一颤,这才镇定下来道:“我想你误会了,我说出来,不是想显得自己多厉害,而是你帮过我,水落樱也帮过我,出于道义,我无法置身之外罢了,因而直言,还请勿怪。”

    凌峰道:“不怪不怪。你千辛万苦将魔剑送到这里,即便言语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也既往不咎了。”

    韩夜心想,这凌峰号称狂地之尊,也确非浪得虚名,言行举止实在轻慢得很,若不是自己冷静,三言两语只怕要和他动起手来。

    沉默片刻,凌峰这才道:“也罢,看你着实花了一番功夫来见我,先把信拿来瞧瞧吧。”韩夜正打算奉上此信,凌峰却五指成爪将信吸了过去,拆开此信看了一阵,面色愈发难看,遂将信攥在手中,又上下打量韩夜,韩夜感觉到对方杀意陡增,不免揣测信里到底是何内容。

    良久,凌峰恢复了平静,问道:“那个女人,你见过几次?”

    韩夜问道:“哪个女人?”

    凌峰说:“叫你送信的这个女人。”

    “一次。”韩夜浑不畏惧望着凌峰,道:“我差点命丧她手。”

    凌峰点点头:“说的也是,人各有异,你的心思放在谁身上,本座还是知道的。”说罢,将手里的信一弹,这封信便飘回了韩夜手中,他手托腮,盯着韩夜道:“你不如也看看吧。”见韩夜一脸犹疑不定,又道:“信既已送到,也算终人之事了,我让你看,你就可以看。”

    韩夜打开那信,却见上面写道:“凌峰,多日不见,君可安好?最近我又认识个男子,两人如胶似漆、极尽欢愉,不必问我他是谁,这人想必你已看到。他对我很好,比你贴心多了,之所以没有取其性命,无非是想与其常伴左右、琴瑟共御,又想起你我往昔情深,故而让他送来此信,好让你知晓。你既一心练功铸剑,还盼早日有成,勿念。”

    韩夜看着看着,冷汗直流,心想:“常言道,毒蛇口中刺,黄蜂尾上针,水落樱,你这一手可真毒啊。”

    凌峰冷声一哼,对韩夜道:“这个女人,就会玩点阴谋诡计,自以为驱虎吞狼、一石二鸟,实在可笑至极。本座没去陪她,她就到处寻觅男子交/欢,我没杀了这淫妇也算是对得起往昔情谊了,还以为这样就算是报复了我,真可谓,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哼哼、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又狂声大笑。

    韩夜暗道此君明智,没有一怒之下杀了自己,于是解释道:“我之前遇到她,猜到她对你的感情仍在,这对她而言恐怕是种耻辱,所以当时就想杀我,但我和她说,重楼与怒焱在我身上花了一番功夫,她唯恐惹上麻烦,便使此借刀杀人之计,想假你之手将我杀死。”

    “愚笨不堪,却自作聪明!天底下的女人皆不外如是。”凌峰下了圣座,双手负于身后,倨傲地道:“她是想一箭双雕,既然心里恨我入骨,又无法自己动手来杀我,便激怒我将你弄死,如此重楼、怒焱首先不放过我,上门来找麻烦,我左支右绌,她则趁火打劫。可惜啊可惜,女人就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么多年,以为她长进了,还是老样子,令我失望。”

    水落樱不仁,韩夜虽不说不义,但讲好话劝和的心思也就没了,直入正题道:“凌峰,听说你会元神出窍这门功夫,我有个朋友为我而死,三魂七魄俱在,现已飘往鬼界阴司,此番来魔界,正是为了元神出窍去找回她,还请阁下帮我,未央感激不尽!”

    凌峰未置可否,只是冷淡地道:“事情我大多业已知晓。这魔剑采贪地之黄金、嗔地之玛瑙、痴地之琉璃、狂地之琥珀、疑地之珊瑚琅玕、斗地之青铜钢铁、恨地之翡翠、惰地之白银、惘地之水晶,辅以女娲留下的五彩石余料,合而为一,由怒焱以玄火炼化,可谓集魔界铸剑水平之大成,因此,铸剑之时,由我亲自在里面以魔族经文种下六界武学,并刻有魔族印记,此剑到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我自当一清二楚。”

    韩夜睁大了清眸,道:“那你岂非什么都知道了?”

    凌峰微微颔首:“有重楼驱策、怒焱帮助铸造,我又岂能不亲自参与进来?后来魔剑洞窟出世,你成为此剑主人,奔雷夺剑,你开始摸索第二重门里的功夫,闯锁妖塔,入里蜀山,直到你施展第三重门里的红莲落神剑,全都如临其境,我也知道你妄用解/体,短期虽然提升功力斩杀了百目,也引火焚身,终至同伴以性命相救,所以,你便是来救自己同伴的。”

    凌峰对韩夜所经历之事洞悉得如此清楚,原因就在于,魔剑乃他亲手设计且参与铸造,这么一说,韩夜才豁然开朗:原来不仅仅是重楼在盯着他,这个凌峰一样在盯着自己,只不过魔族刻印种在了剑上,而非人身上。

    道理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花了这么大力气铸剑,又爱剑如命,没理由放任它不管不问,凌峰此举在韩夜看来也属合情合理,因此韩夜取下魔剑,双手捧起呈给凌峰,道:“你做的剑,不想好好看看吗?”这也叫做投其所好,一来受人恩惠总要有所表示,二来有求于人自然顺着人家的意。

    凌峰对这剑哪有不感兴趣的道理?一手负于身后,一手将剑吸到掌心,仔细把玩了一番,道:“这剑,与我当初构想的有点不一样,不应该是暗紫色的吗?”

    韩夜解释道:“当日它吸收我的精血后就成了这样,之后一路斩破无数兵器,吸收了许多红魄,外貌或许有所变化。”

    “不,还是少了什么东西,到底少了什么呢?会不会在地洞里放着的兵器还不足以喂饱它?”凌峰边说边沉思,右手缓缓抬起,殿内的地上忽而射出无数金光,金光里浮现出各类刀枪剑戟的模样,数量约莫有五六百,他才望着魔剑道:“这些都是我以前失败的作品,看来没什么用了,全部喂给你吧。”

    言毕,右手一挥,魔剑疾速横转飞出,发出耀眼旋光,但听破碎声响起,魔剑绕着大殿转了一圈,斩碎了所有兵器,又回到了凌峰手上,那些兵器里飞出一道道红魄,也尽数为魔剑所吸收。

    凌峰细细打量宝剑,叹道:“看来不是吃不饱兵器的缘故,是因为主人太弱小了吗?”说着,语气变得冷漠无比,右手握剑指向韩夜,道:“要是我现在将你杀了,自己拿了这把剑,会不会它就变成我所构想的形态了?”

    韩夜摇了摇头,道:“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事你只会比我更清楚。”

    凌峰背剑于身后,缓缓走近韩夜,韩夜才知这魔尊的个子比自己高了一尺有余,他收拢英眉道:“世人皆脱不开情网,六界众生,但凡有情,皆受牵绊,看来你也是如此。实话告诉你,我并不会什么元神出窍,唯一送你去见你同伴的办法……就是杀了你。”

    “不,现在我还不能死。”韩夜摇头道:“我是来救她的,不是来寻死的,何况我死了,又得丢下梦和妹妹。”

    “难道现在还能由得了你吗?”凌峰冷笑一声,人还站在原地,右掌则突然击出,打在韩夜胸膛。

    韩夜中了那掌,连退三步,登时体内经脉逆流,浑身痛得好似要胀开,他猛然睁大清眸,瞳孔渐渐放大,嘴角也涌出一丝血来。

    “死了多好,一了百了。”右掌既出,凌峰左掌又打来,只听砰地一声,强大灵力将韩夜击飞出去,狠狠撞在琥珀柱上,韩夜连他两掌都挨不住,脖子一偏,就此死去。

    凌峰望着气绝身亡的韩夜,把手朝着那男子一挥,魔剑、铁雕匕首和烛龙酒袋全都化作金光、消失不见。

    “此去鬼界,多加小心,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凌峰双手负于身后,望着殿外那亮黄天空,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人间,蜀山。

    此时,司徒云梦与韩玉、清业一同回了蜀山,自从蜀山知道云梦的新身份后,连长老之辈也对她恭敬有加,毕竟是里蜀山的妖主,又兼心性纯善,是以凡有大事掌门长老也须得拉上她一同商议。

    这样一来云梦在蜀山就更引人注目了,只可惜是韩师弟未过门的妻子,很多蜀山弟子也顶多想想罢了。

    这一晚,韩玉又来云梦的房间陪她聊天,聊到半夜,自己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云梦怜爱地抚摸她的头发,略展眉毛心道:“和你哥一样,贪睡。”云梦叹了口气,抚了抚韩夜送她的蓝玉珠,这才先把韩玉抱到床上,给她脱了外衣鞋袜、盖好被子,走出去合上房门,将身子靠在门外,仰望月暗星稀的夜空,胸中生出无穷无尽的思念。

    “你在哪?知道我现在多想你吗?”云梦双手交叠、握住胸前玉坠,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时值立冬,屋外寒风刺骨,司徒云梦还在缅怀过去,不知不觉,夜空中的冷月已愈发暗淡,星星则更为稀少,至二更时分,夜空中除了一片深蓝便什么都见不到了。

    “让你去找回燕儿,是我自己的抉择,我会好好承受这生离之痛,请不要担心我。”云梦抚了抚怀里的玉坠,又望了望一片死寂的夜空,叹道:“连星星月儿都藏起来了,是在替我们难过吗?”

    司徒云梦自顾难过,也没发觉什么异常,只是渐渐感到冷了起来,于是开门回到屋里。

    第二日,蜀山太极殿内。

    长风望着台下一脸凝重的三位长老,又看向司徒云梦,一捋白须,道:“没人觉得昨晚星象有异吗?”

    三位长老默不作声,司徒云梦则道:“道长,细细想来,昨晚星月昏暗,空中又无夜云遮蔽,难道事有蹊跷?”

    “何止事有蹊跷?简直大事不妙。”守真低声道。

    元颐也担忧地道:“怎么会这样?”

    元云攥紧了拳头。

    这时,却听殿外传来一声:“人间,危矣!六界,危矣!”

    长风等人一起去看殿外,却见一白袍垂眉的苍老之人款步走进殿来。长风、元云和元颐立马恭敬地竖掌道:“师叔。”

    守真躬身道:“师父。”

    而司徒云梦则是施礼道:“长老。”

    白袍垂眉老人问众人道:“飞凰公主,诸位徒儿师侄,不知听过盘古之殇一说吗?”

    听闻这盘古之殇,一向豁达的长风突然面色严峻,其他人虽未听过,但稍稍一想都知道,盘古开天辟地,和他沾边的事情就绝不是小事。

    太和捋了捋长长的白须,道:“盘古开天,双目作日月,发须作星辰,脊背为地脉,血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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