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哥哥,莽牛冲哪里去了,躲这儿是不是很安全?”
“安全,自然安全,血肉之躯还能撞烂石头?”
叶从文矗立在高石上,河岸景致一览无余,颇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迈。仿佛全村上百猎手都在自己的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围剿这头莽牛。
怎么都快到脚跟前了,还不收网呢?难道不要活的,准备晚上打牙祭?
“从文哥,我真的好怕!”
见叶从文回头瞄了自己一眼,木豆芽立马楚楚可怜补了一句,还是认为石头上更安全。
突然一个念头蹦出,黄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
万一自己判断失误,结网设在身后!
没有万一!泊船那块洄水湾背靠石崖,前方结网,后方人潮汹涌,莽牛为了逃命只能跳河!
“真正的结网摆在河里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拓荒莽牛毫发无损,能卖个大价钱,好算计!”
叶从文拍腿大赞,看了后面瑟瑟发抖的单薄身影,不禁发愁。石头高四五米,没有绳索,根本不可能拉她上来。
这丫头没有任何狩猎经验,一旦跟莽牛正面遭遇,不是瘫软在地,就是哇哇大叫四处奔逃。
叶从文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温柔地说:
“小豆芽,听哥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躲在石头后面别出来,听到的话就点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震天价的号子声参杂着莽牛绝望的怒吼呼啸而过,一切声音都被淹没。木豆芽双手掩耳,泪光闪闪,脸色惨白。
砰的一声,拓荒莽牛不偏不倚撞向这块高石头,锋利如钢叉般的犄角直接插入巨石好几寸!若不是石头吨位够重,只怕已经被它顶翻了。饶是叶从文马步扎得稳,也差点被震落下地。
木豆芽哪见过这阵仗,仿佛一个炸雷朝着自己打来,吓得哇哇大叫哭爹喊娘。
叶从文一跃而下,连忙捂住木豆芽的嘴巴,冷静地警告道:
“不要出声,跟我慢慢走!”
木豆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着叶从文的手臂,抽抽泣泣跟在身后玩命奔跑。
轰隆一声巨响,四五米高的石头还真被拓荒莽牛给怼倒了。烟尘弥漫,枯草腾空,充血的眸子足以证明此时的莽牛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叶从文带着木豆芽潜踪蹑迹于枯黄的茅草中,躬着腰快速穿行,料想这么大这么宽的河岸总不至于就盯上了我吧。等拉开了距离,拓荒莽牛自然会奔向别的地方。
跑了足足五分钟,见木豆芽脸色苍白,豆大汗珠滚滚直流,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累的。是该喘口气,顺便观察观察莽牛有没有尾随过来。
莽牛发了一通狂,等尘雾消散,依旧循着叶从文逃跑的方向狂奔而来。
“我去——”
叶从文一看情况不妙,莽牛这么紧追不舍,肯定问题出在我们身上、身上、身上……
“木豆芽,快脱掉外套!”
叶从文目光落在木豆芽红色外套上,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满地枯树荒草,就她身上红艳艳一片,弄不好这头火红的拓荒莽牛把她当做同类,还以为你是前来搭救它的呢!
“我不脱,这件新衣服平时我都不舍得穿,你居然让我扔掉!”木豆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叶从文哪有时间跟她解释,转眼间拓荒莽牛已经奔到身后五十来米的距离。锃亮的犄角如两把利刃出鞘,直捣木豆芽那绯红的外褂。
“脱掉它!”
叶从文越是歇斯底里地咆哮,木豆芽就越紧紧箍住身子,摇头晃脑就是不脱。气的叶从文七窍冒烟六神冒火,眼看着莽牛锋锐犄角快要刺入木豆芽的身体,叶从文抱着小丫头横向一个驴打滚,倏忽拉开了三米的距离,简直跟死神擦肩而过。
拓荒莽牛狂奔起来是何等的力道和速度,转眼就去了几十米,叶从文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望着滚滚烟尘发了片刻呆。
“我还活着!”
木豆芽睁眼看着叶从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叶从文赶紧捂住木豆芽的嘴,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别又让你给招了回来。
谁知拓荒莽牛冲力太大居然被坚韧柔软的红藤结网给弹飞了回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叶从文面前!
牛鼻间吞吐而出的腥臭浊气直接喷在叶从文的脸上,铜铃大的血色眸子一瞬不瞬死盯着两人,莽牛全身气血翻腾,张嘴长啸:
“哞——”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如长龙滚滚袭来,震得双耳仿佛要破裂,两人连忙死死捂住耳朵,脸皮已经被声波震荡出涟漪一般。叶从文哀嚎道:
“我命休矣——”
横竖是个死字,何苦搭上一条人命呢?整个身体扑向木豆芽,将纸片人般单薄的木豆芽拱在胸膛下,苦笑道:
“小丫头,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叶从文弓腰半跪在地,希冀用身体挡住拓荒莽牛锋利的犄角,为木豆芽赢取一线生机。
闭上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