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个闪身,刘景浊已经持剑落在海面,剑尖直指某人眉心。
可看清那人面容之时,刘景浊这才一惊,沉声道:“安子前辈?”
郑红烛猛吸一口气,摇头道:“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有回来的时候,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刘景浊沉声道:“前辈知道我要回来?”
郑红烛摇了摇头,沉声道:“我只是瞧见了剑道最前方,有一道身影回来了,凭着虚影指引,碰碰运气。没想到……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不枉龙丘棠溪昨夜一场引路啊!小子,快回去吧,那丫头还以为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恐怕此时,心里极其不好受。”
刘景浊心有疑惑,但听到娘亲为寻路而死,他忽然就不想再问了。
沉默了许久,刘景浊呢喃道:“前辈,我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更多人。我能回来,我自然高兴,但我是怎么回来的我自己都不明白。”
郑红烛一愣,“你不去见那丫头吗?”
刘景浊笑道:“怎么会,我答应过她,这次一定是我去找她的。只是,刘景浊死而复生的事情,暂时还是别让更多人知道的好。对了,还请前辈年后来一趟青椋山,我会尽量去把这几十年间发生的事情梳理一遍,到时候咱们还得商议一些事。”
郑红烛点了点头,同时递给了刘景浊一壶酒。这位人间安子还是没忍住问了句:“真就整整十万年?”
刘景浊摇了摇头,呢喃道:“是十万八千年。”
辞别郑红烛,刘景浊隐匿气息,一路向西。
照理说,我道化天穹,当年我亲自开天,就等于自己断了自己的归来路,我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可为何还能再回来?
此事不对,即便能安然返回是最好不过了,但我应该已经死了的!
若能这么轻而易举就能回来,那孟休当年谋划,不等于脱裤子放屁吗?
思量之时,剑光已然划过瘦篙洲,即将落在中土。
他赶忙找寻龙丘棠溪的身影,可是青椋山上,并无她的气息,就连姜柚的气息也没有。
刘景浊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曹风,我媳妇儿呢?”
某个躺在拦野台松树上打盹的家伙,听到这冷不丁一道声音,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赶忙起身,忍不住的双眼泛红,呢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刘景浊没好气道:“少他娘废话,人呢?”
一个活了数万年的大男人,伸手抹了一把眼泪,但声音却带着笑意。
“昨夜撕开虚空也没寻到你,她难过极了,若非小豆子回来,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今日一大清早,白小豆跟姜柚就陪着他们师娘回了白鹿城。”
刘景浊没有先回青椋山,听见曹风这哭腔,他也有些心酸。
片刻之后,刘景浊笑骂一句:“你这家伙,等我回来跟你算账。我看已经有走了的,把他们喊回来,先别说我的事情,等我回山之后,有一场议事。”
曹风点头道:“晓得,明白。”
顿了顿,曹风以心声喊道:“你他娘终于回来了,有你这么当山主的吗?”
已经行至浮屠洲的刘景浊,呢喃一句:“对不住啊!”
天底下唯一一个能感觉得到刘景浊气息的,也就是十万大山当中那把剑了。
剑灵揉了揉眼睛,嘟囔道:“这次总该带我走了吧?主人!”
…………
南边那座天朝,有个年轻人悄悄传出一道消息,居然连孟休都没有察觉。
此时此刻,那处宫殿之中,海棠树已经不复存在,紫气也已然消失殆尽。
孟休皱着眉头,呢喃道:“还是小觑这位无敌十万年的存在了,居然这么快就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刻,孟休面色一变,笑了起来。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木头雕刻的人偶,右手捻起一枚银针,笑盈盈地朝着木偶眉心插了进去。
也是此时,有个初入神鹿洲的剑客只觉得头颅之中一阵剧痛,再也维持不住剑光,一头栽入了灵犀江里。
孟休往北边儿看了一眼,笑了笑,收起木偶,呢喃道:“跑得还真快,假以时日,天地便尽在我掌控之中!”
而灵犀江里,刘景浊的头已经不疼了。
他重新隐匿身形,飞上云海,但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一个黄庭修为的炼气士,都不会无缘无故头疼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万年来,有很多事让刘景浊极其无奈,但归根结底也不算脱离掌控,只是知道结果,却无法改变。
但此时此刻,刘景浊无形之中只觉得自己丧失了某种主动。
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