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却只是笑着说道:「等你以后碰见了,你就想得通了。」
说罢,刘景浊再次看向天幕,拿起歪嘴忽路,小口抿着酒。
从前有人说过,历史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场光影大戏,我们对于未来而言,一样是一场光影大戏。既然都是戏,那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吗?
一场逆流而上,直到现在,刘景浊有了答案。
我们是真实存在的,度过的每一刻,都是真实存在的。……
又是一年八月十五,青椋山上却愈发冷清了。
但今日,有个远游十多年的女子,回来了。
一进青白客栈,流泱就闻到了一股子肉味儿。她一下子板起了脸,瞪眼看向梧丘,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是欺负人吗?」
梧丘一下子没明白,即便现在已经不木讷了,但脑子还是转得慢了些。
于是梧丘答道:「可是……可是白小豆已经开始吃肉了。」
流泱一皱眉,「什么?!」
此时虞河走了进来,将那年发生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也不知怎的,流泱听到虞河说,是白小豆自己说炖碗肉时,一下子心里就很难受。
就像是小时候,自己明明不爱吃蘑菇,可别的东西轮不到自己吃,剩下的就是山上采来的野蘑菇。有一天实在是没东西吃了,爹娘将米面锁在柜子里,她只能把已经晒成干儿的蘑菇泡水,自己给自己做着吃。她最讨厌吃蘑菇,可是那时候,要是不吃,就没得吃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从青椋山回去一趟果老县几乎就是动动腿的事儿,流泱也没想过要过去。
甚至她都忘了她原来姓什么叫什么了,是真的忘了,也是好不容易才忘掉的。
流泱抿了一口酒,点头道:「晓得了,梧丘,对不住啊。」
一句对不住说完之后,流泱便上了迟暮峰。
这些年走南闯北,逛遍了九洲,找到了一些盒小众的酒,去给山主尝一尝。
她坐在海棠树下,沉默了很久,最终咧出个笑脸,轻声道:「山主,我三花聚顶了,我有信心四十年之内破境真武!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就三花聚顶了。」
流泱在海棠树下与一堆酒壶自说自话,青白客栈那边,又来了个人。
是个独臂青年,骑着黑驴。
进门之后,他一样闻到了肉味儿,但没说什么。
梧丘红着脸,虽然时过境迁,但还是不好意思。
沉默了许久,梧丘还是问了句:「潭涂……还在生
气吗?」
赵长生笑了笑,摇头道:「没,但她说要帮着三岔峡培养出来一位登楼修士才肯回来。我就是来看看,你忙,我去……我去拜见山主。」琇書蛧
眼瞅着赵长生已经出门了,梧丘终于是鼓足了勇气,高声喊道:「对不起!」
赵长生将左手举起挥了挥,「早就过去的事情,还记着干嘛?」
赵长生将黑驴放归,自个儿往迟暮峰海棠树那边走去。与此同时,泥鳅湖里一位少女也在登山,往迟暮峰去。
其实回来的不光是他们,还有张五味。
那座仙草山,张五味跟舒珂坐在一块儿,两人注视着先后返乡的年轻人们。
舒珂笑着说道:「看样子是都得了一些机缘,赵长生已经登楼,流泱也三花聚顶了。」
张五味灌了一口酒,轻声道:「都有所得,可我在外面这十几年,除了打听到了一些上古时的消息,什么都没得到。」
舒珂略微沉默之后,抬起头,轻声道:「我……我好像知道什么,但是我想不起来。这几年来,我总是隐约觉得,我很早就见过阁主,阁主还教我酿酒了,我也很早就见过山主,但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见的。」
张五味笑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或许是你的前世。」
「想不起来就算了?张道长可真豁达,那张道长就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三司的守门人、江湖人、寻路人,各有九任,我二伯,张道长,还有那位教祖,都是第九任。张道长不会以为,你真是生于六千年前吧?」
赵思思笑盈盈落地,一时之间,整座仙草山弥漫起了黄泉气息。
张五味一皱眉,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思思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百花仙子跟江湖人,都该想儿什么了。」
张五味看着赵思思,询问道:「跟他有关系吗?」
赵思思笑了笑,轻声道:「张道长,舒珂姑娘,青椋山这一山人,包括赵长生的黑驴,还有涂山谣。这八成人能聚在一起,不是大家有缘分,而是真正的因果。」
因在很早很早之前就种下了,大家聚在一起,是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