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转告皇兄,可以准备复套的庆功了。”
“驾——”
说罢、朱由检一抖马缰,带兵冲入雪地之中,向着西北冲去。
紧接着、大批上直铁骑跟随冲去,最后只留下了两百多兀鲁特牧民防守驻马营寨。
一万八铁骑作为主力出击,两千铁骑作为塘骑分散四方,而一万铁骑作为后军保护火炮和辎重线。
大军在赛罕的指路下,在雪中急行军,哪怕中途有人的战马冻伤马腿而跌落,也不曾有人停留。
娇生惯养的战马注定无法适应战场,而这一战如果打赢,明军的马匹数量将呈倍数增长!
“杀——”
当朱由检准备突袭的同时,西南数百里外,红盐池南部六十五里,此刻正在经历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黄土高坡的积雪比起前套更为稀少,疾驰的两万铁骑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仗着居高临下的地势开始冲杀。
矮坡下是鄂尔多斯四十二支之一,扎萨克部的驻牧地,人口只有六千的他们只能拉出三千不到的男丁。
驻牧地的外围是七尺高的简陋土墙,而此刻的他们,正站在土墙上,试图用弓箭反击城外明军铁骑。
“放!”
“砰砰砰——”
骑兵下马,将步铳换到了手上,在逼近驻牧地土墙五十步的地方举铳,并伴随着将官的下令扣动扳机。
炒豆子的闷响声络绎不绝的传来,实心的铅弹打出,将简陋的土墙打的尘土飞扬。
穿不起铁甲的扎萨克部男丁被不断击落,因为土墙过于矮小,他们几乎没有找掩体的地方和机会。
“鸣金,前军退后三百步,再把炮拉上来!”
矮坡上,观摩战场的满桂俯瞰着被赤色红潮包围的扎萨克驻牧地,一声令下的同时,鸣金声有节奏的响起,前方的赤潮大军开始回防。
同时、由四匹驽马拉动的一架架火炮出现在了矮坡上。
当一百门五斤炮列阵完毕,并被人固定在了矮坡上的时候,当明军撤退的时候,所有的扎萨克蒙古人都抬头看向了传出鸣金声的地方。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几乎窒息,只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那一百门林列整齐的五斤燕山大将军炮,将成为压死他们最后的一根稻草。
“定射装填、方向午时四刻二分……放!”
伴随着将官挥旗,炮手点火,在“嗤嗤”的燃烧声中,“轰隆的炮声回荡在了整个低谷四周。”
“轰轰轰——”
密集而连续不断的炮声出现,上百枚实心铁弹滑过长空,大部分落入了扎萨克土城之中,但还是有不少按照炮营参将的指挥,击中了土城西南角的土墙。
由于不懂得三合土技术,更没有想过明军会组织大军北上扫北,因此扎萨克这简陋的土墙几乎没有起到一点阻拦的作用。
不过四尺宽的土墙,在被二十多枚实心铁弹击中后,开始尘土飞扬,甚至垮塌出了部分缺口。
实心铁弹的威力要比花岗岩石弹大上不少,只是携带过于麻烦。
正常情况下,在关内的明军都会携带火炮和少量花岗岩石弹,等到围城制作攻城器械的时候,再让随军工匠开山掘石,打造石弹。
但河套不同,满地的黄沙和冬季坚硬的土质让明军必须准备方便携带还威力较大的实心铁弹。
“清膛!”
炮营参将下令清膛,而这一操作要持续一盏茶的时间。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明军的燕山大将军炮,也只能做到小炮一个时辰二十四发,大炮十六发。
再多、就会有炮膛过热而炸膛的风险了。
作为统帅,满桂并不着急,因为相比较建虏,打三部套虏实在是太轻松了。
建虏有粗制的铸炮技术,虽然正面战场对轰不过明军,但他们最少有。
不仅如此、当初入辽的那一人四马的四万重甲马步兵更是让满桂记忆犹新。
但凡当时明军的配合再差一点,那一人四马的四万重甲马步兵肯定可以逃出辽东。
那样的精锐一旦逃出辽东,恐怕现在的辽东就没有那么安稳了。
相比较之下,十几万套虏,连着三重甲的三千人都拉不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努尔哈赤和黄台吉能横扫漠南的原因了。
不过现在时局变了,不是他们要横扫辽东,而是明军要横扫辽东了!
“三轮,三轮炮击后全军从豁口处突击。”
放下双筒千里眼,满桂看到了那尘土飞扬的土墙到底有多么薄弱。
只需要三轮炮击,扎萨克部需要面对的,就不是火炮了,而是明军的铁骑冲锋。
“啪——”
忽的、北方传来了响箭声,而满桂也不紧不慢的对左右副将说道:
“北方的套虏来援,骑兵撤回矮坡上。”
“是!”闻言的左右副将开始下令大军退往矮坡,鸣金声有条不紊的按照节奏响起。
骑兵下马开始上矮坡,这个不过几十米高的矮坡并不能消耗他们多少体力。
在今日扫北前,满桂宰杀黄羊上千,特意让他们吃了一个饱。
现在的众人,非但不觉得饿,反而撑得慌,有使不完的力气。
如果不是中军下令,他们一定会死死盯着扎萨克土城不放,只为了那二十两银子一颗的套虏首级!
吃饱喝足、装备精良、斩首有功有银……
在这样状态下的明军,不管拉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打出辉煌的战果!
一盏茶的时间渐渐过去,见到前方塘骑还没有回禀,满桂也知道敌军支援还有些距离,因此对旁边的左右副将道:
“炮营再打一轮,打完后清膛,等待我的军令。”
“遵命。”左右副将应下,随后传令哨骑去知会炮营参将。
“目标不变,诸军检查。”
炮营参将看了看几门火炮的角度有没有问题,确定没有问题后下令诸军检查。
当所有人都检查完毕后,参将也让众人挥下了令旗。
“轰轰轰——”
火炮声再度响起,而此时的扎萨克土城上已经见不到一个行走的活人了,他们要么躲到了城墙根,要么就化作了尸体。
尘土在黄土高原上不断飞扬,与之对应的是不断垮塌和扩大的豁口。
火炮放完后,炮手开始继续清理炮膛,而满桂和诸将正在等待前方塘骑回禀。
大致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当矮坡正北的平原出现策马而来的明军塘骑时,所有人都看向了满桂,而满桂也道:
“准备再炮击一轮,塘骑都花了这么多时间,敌军应该还在十几里外,时间足够。”
“领命!”左右副将再次应下,而炮营参将也有条不紊的继续下令炮击。
在“轰隆”的炮声中,扎萨克土城被打塌出了一个宽丈许的豁口,而这个豁口足以让明军撕破他们的防线。
不过满桂没有轻易下达进攻的指令,而是等待塘骑策马奔上土坡,紧接着翻身下马:
“都督、北面二十五里,火落赤领兵三万套虏骑兵南下。”
“看来他是一直在红盐池等着我们的,估计我们击垮乎耳己部落之后没多久他就收到消息了。”
满桂闻言,对左右副将交代一声,随后才开口道:
“二十五里,套虏一人三马的情况下,三刻钟就能抵达此地。”
“把火炮藏在矮坡下,别让他们看到。”
“大军下矮坡,围困扎萨克城,让他们以为我们准备强攻扎萨克城。”
“一旦火落赤领兵试图偷袭我们,大军立马回撤矮坡之下,炮营推上矮坡,炮击火落赤。”
“炮击之后,大军折返冲杀。”
说着、满桂不屑道:“比起建虏,这群套虏的脑子和实力太差了。”
“都督说的是,套虏确实不比建虏。”一些曾经西北四镇的将领也附和着。
“行了、准备准备吧。”满桂瞥了一眼左右副将,而两人也开始指挥炮营拉拽马车,将火炮藏在了矮坡的反斜面。
为了方便火炮等一下被拉上矮坡坡顶,炮营士卒开始用铁锹等工具将矮坡背面整理,而这一整理就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不过这样的整理后,南下的火落赤和套虏也就根本看不到他们了。
满桂看了一眼胸前的怀表时间,随后下令道:“一刻钟后,大军下矮坡准备围城。”
“末将领命!”
众将接令,并在短暂休整后,各自听从鼓声,指挥大军开始冲下矮坡。
当他们冲下矮坡后,从北面看过来,只能看到试图逼近扎萨克土城的明军,而四周的矮坡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明军人数少,火落赤的人数多。
因此、只要火落赤被放松警惕性,并且放出的塘骑不敢深入,那明军火炮围歼套虏的计划就不会出现问题。
满桂做好了准备,而许久没有听到火炮声的扎萨克人也小心翼翼的上了城头。
只是当他们出现在残破不堪的城头时,所见到的是列阵在前,一步步向他们逼近的“赤潮”。
人一过万,无边无际,更何况当他们都穿着同样的衣服、甲胃时,这种视觉所带来的压抑感更甚。
当扎萨克部的台吉绝望的想要投降时,北方忽的出现了刺耳的响箭声,这样的声音让扎萨克台吉面露狂喜:
“火赤罗台吉来了!”
“来了……”听到响箭声,大军之中的满桂也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到底是围歼还是追击,全看火落赤上不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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