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疲惫,跟着一大家子人,被安排来安排去地折腾到了商场。
「新年快乐。」
发出这几个字,凌瑾晞交出手机,他要开始自己的征途了。
商场里,季微凉看见一件毛衣,渐变拼接,那是她喜欢的样子。
「这件有没有码数的?」季微凉上前问。
其它家人自然也看见了,自然而然的停下脚步等她。
「这件是均码,您可以先试试。」导购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
季微凉礼貌地点点头,「谢谢啊,麻烦你给我拿一件。」
一旁的三姨问了一句,这衣服多少钱。
导购小姐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标签,「我们有新春特惠,现价六八八,非常划算。」
几个姨开始讨论,这衣服不适合季微凉。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季微凉明白这就是她要买的。
「雯雯,这衣服真的不适合你,你穿着看上去很胖。」
「是啊是啊,而且妖都一年到头穿不了几天。」
「这衣服真不怎么样,到时候姨给你织一件。」
一群人围着就是不让季微凉买,季微凉也无奈了,只能跟着离开。
一层层逛上去,五楼是卖运动装的,两个妹妹很高兴,很快挑了两件t恤,一件一千三,两件两千五。
到了这个时候,季微凉终于有些忍不住了,她转身独自下了楼。
女洗手间里,季微凉靠在隔间点了一根烟。
电话接通,那头张杨那边也很吵。
「喂,怎么了?」张杨扯着嗓子问。
季微凉张张嘴,干涩道,「新年快乐。」
「啊?哦哦!你说吧,怎么了?」听出季微凉不对劲,张杨赶紧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
「没事,就,太冷了,有点感冒。」季微凉一边笑着一边掉眼泪。
是啊,没什么,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可难过的。
生活没有什么修辞,就是直白的快乐与难过。
季微凉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就是得不到平等的关爱,或许她没这个命吧。
至于那件衣服,就让它永远都是遗憾,直到季微凉忘记它的颜色,它的材质,却永远记得这件事。
挂了张杨的电话,季微凉看见了那条新年快乐。
那一瞬间季微凉会想,这人是不是和她一样难过。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反其道而行之,这句话的意思你懂吗?」按下这段文字,季微凉仿佛得到了发泄。
闭着眼季微凉呆在卫生间抽完了那根烟,还有两天呢,她还要忍受两天呢。
爱哭的女孩不喜欢化妆,因为眼泪会乱了妆容。
用清水洗了脸,季微凉出了洗手间,随意找了个地方点了一杯咖啡,安安静静坐在其中,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热闹。
细细的暖流缓缓流淌在
脆弱的身体,季微凉眯着眼,心里开始复原。
下了飞机,凌瑾晞开始了准备工作,他没有直接去酒店,而是先去了比赛场地。
零零散散的媒体,懒洋洋的围在比赛场周围,凌瑾晞跟着教练,两个人畅通无阻的进了其中。
竞技体育是非常现实,非常残酷的,成绩就是所有,没有成绩,不论教练和运动员做什么,一切都是失败的原因。
赛场上,凌瑾晞做着最基本的热身动作,认真的感受每一个场地。
就像星空下的森林,就那么一瞬间的走神,就会万劫不复。
凌瑾晞稳住身形,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继续自己的热身。
停下动作,混着微凉气息,风亦慢慢平复,凌瑾晞看越来越多的人,果断选择离场。
回到指定酒店,凌瑾晞很安静的等着教练先开口。
「大蔚,那天谢谢你了。」教练先是笑了一下。
「没关系。」凌瑾晞那天付了教练的医疗费用,对于运动员来说,许多人都以为竞技是第一,实际上,自我保护同样重要,可以肆无忌惮的受伤是一种奢侈。
太过有限的运动生涯,任何伤筋动骨,都可能断送十几年的努力,即使做了教练,依旧需要示范动作,讲解要领。
「不过,明天你们国家队就要来了吧,你要不要搬过去?」
「不了,」凌瑾晞摇摇头,「我按计划来就好。」
短节目相当于初试或段考,在顶级大赛中刷掉一部分排名靠后的人,只留下前面的24个人继续进行自由比赛。
也因为是初试,会有一些硬性规定和要求,以衡量选手的基本功是否达标,青年组的短节目每年还有一个规定动作,短节目技术难度和分值有上限,可以发挥的余地不多,更偏向于考核各个方面平衡和是否达标。
「那你现在……」教练一脸懵。
「还有论文要写。」
出了凌瑾晞的房间,教练还在怀疑自己是打扰了凌瑾晞吗?
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教练觉得凌瑾晞就像换了一个人,当初他母亲在的时候,他几乎每一秒都被控制着,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同了。
房间里,凌瑾晞拿出电脑开始上课,他从未想过一辈子应该如何,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达到登峰造极那一步,尽力而为,尽可能让母亲满意,往后便是他自己的人生。
他的人生,或许偶尔还会其它,但是或许,他永远不想再继续了。
从四岁开始,每天至少两小时的训练,没有热爱的支撑,凌瑾晞早就疲惫了。
每一个领域登峰造极的人,都是天赋加热爱。
或者说,热爱,本身也是一种天赋。
季微凉属于那种对一切都没有什么天赋的人,因为她自己并没有什么热爱。
可以不眠不休的打游戏,但是她就是纯粹的玩家。
咖啡店里,季微凉听着歌享受独处,面前放着一块栗子蛋糕,香甜的蛋糕,香醇的咖啡,温暖的安适。
或许喜欢平静平凡的生活也是一种天赋。
等到八点左右,季微凉才接到姐姐的电话。
「微微,你没回家啊?」一家人都回来了,这才发现季微凉不见了,本以为季微凉自己去逛了,但是马上吃饭了,季微凉还没有回来,这也太不像话。
「呃,」季微凉以为,至少她们走的时候会给自己电话,现在好了,大过年的,打车都难,「我还在商场呢。」
「那你赶紧回来啊,等你吃饭呢!」
姐姐挂断了电话,季微凉揉了揉额头,明明她没做错什么,但是为什么她会有种自己
做错事了的感觉。
索性季微凉现在心情很好,甚至还觉得挺高兴的,至于高兴什么,或许是蛋糕很好吃吧。
付款离开,走出商场,季微凉在黑漆漆的夜空下,独自站在路边等车。
像个傻子。
也是个傻子。
一群少年经过,其中一个看了季微凉一眼,立时停了下来,「姐,你回来了。」
「你是?」季微凉不认识这人,但是能叫出她的名字,应该不会太危险。
「我是凌瑾晞,凌家的。」少年笑得漂亮,「雯姐,你是在等车吗?大过年的,车很少,我送你回去吧。」
「呃,可以么?」季微凉放下了警惕,凌瑾晞不就是凌家小六么,她高中时候好友凌梦阳的弟弟,当年就是个混小子,如今看来也是如此。
标准的潮男,看上去就招小姑娘。
「没事,你等我会儿,我去开车……」
当季微凉决定用记忆侵蚀凌瑾晞,她自己已经开始妥协。
拿下记忆被融入凌瑾晞的梦境,她的底牌也渐渐被他看清。
作为一个普通人,季微凉并没有立刻编一段记忆的本事,她只是以自己的记忆干扰凌瑾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