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又问那人道:“你这村人,为何不知上下,辱骂韩生?若送官司,罪责不小。”大哭道:“老爷呀,你只看这些田麦就是了。”杜预抬头看时,见满田麦子,尽皆踹坏,惊道:“这却为何?”道:“小人满家男女,全靠此田麦过活,被韩寿带这伙不达事的军士,因捉鹿放马,将小人麦子尽情踹坏。如今麦已成空,又被痛打,不如就死也罢。不然,日后免不得做个饿死鬼也。”说罢,号啕大哭。杜预听说,激得怒气冲天,嚷道:“韩公子忒没分晓,他的田禾被你人马踏坏了。人若无粮,岂不饿死!他来哭诉,出乎不得已,你们知事的,就当赔偿安慰他才是,为何反打他这般模样?忍心害理,不体民情。”
杜预骂道:“你这狗职,也与村牛一样。汝在我麾下为将,是何等样抬举你?得到今日,不思报本,反与村牛分疏,抵触俺,可恶,可恶!”众棍徒一齐嚷道:“这是什么鸟官,敢来触犯公子!”杜预骂道:“都是你这伙无籍棍徒引诱公子。明日对鲁公面讲,把你这干人尽行驱逐,方豁俺胸中之忿。”韩寿喝众人:“与我打这厮。”众军士见说,素知杜预手段高强,都不敢动手。杜预发话道:“今日不与你角嘴。明日早朝后,同你到会议堂处说个明白。”回头分付道:“你且去,俺明日将些银两赔偿你便了。”老者磕头道:“深谢老爷恩德。”爬起来,一步一跌,叫苦连天的自回去了。杜预策马带苍头向西而行。这韩寿带领军士,扛着大鹿,慢不为意,一头笑一头骂,也进城中去了。众人领赏散讫。
洛阳,鲁郡公府。
“韩公子终日游荡,不理正务,***女,僭人产业,为害不浅。不知何处寻来一伙无籍恶少,引诱公子,无所不为。若使圣上闻知,贾公面上须不好看。速宜把这班棍徒流徙边远,晓谕公子改过,不惟贾公之幸,天下亦幸甚矣。”贾充听罢,道:“在下已知道,将军请回。”
贾充道:“夫人不知,这畜生带领一起棍徒,在外生事害民,非止一端,为祸不小。异日干出事来,吾与夫人为他所累。今日不若早除,免致后悔。”言罢,即传令刀斧手速斩报来。贾午双膝跪下道:“看女儿薄面,饶他死罪,但重责这言生,戒他下次。把这些无籍之徒重治,连夜配发远方,无人引诱,便没后患。”
原来那石崇与韩寿等人人狠毒,性如烈火,酒色财气,博弈游猎,无所不至。侍妾数十,稍不如意,辄致之死,家丁憧仆,打死无算。石崇每每教训,只是纵性不改。极好阿谀奉承,凡是逃亡死命、无籍之徒,投他府中,尽皆收用。这一班人,狐假虎威,残虐百姓,远近人民,无不嗟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