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模样。
只是,他面对的不是青灯古佛,而是满屋子的商贾。
商贾们呆滞的瞅着永宁寺管理香积厨的道光大师从宽大的袖子里拿出厚厚一叠大慈恩寺提款证明,眼中满是不解。
狄仁杰看了道光大师一眼之后,低声道:“云初乃是玄奘大师座下弟子。”
众商贾再一次愣住了。
一向与玄奘大师道统不合的道光大师冷哼一声道:“为何不说云初乃是玄奘的孽子?”
“哦呀——”
狄仁杰瞅着被众人急促吸气导致乱晃的烛光叹息一声道:“大师不可妄言。”
道光大师丢下一摞子提款证明怒道:“这都是我佛门喜财,本该用于建庙堂,弘扬佛法,却被玄奘公器私用,着实可恨。”
说罢,就怒气冲冲地出门去了。
狄仁杰叹口气收拾一下心情道:“诸位何去何从呢?”
一位被众人推举出来的白胡子商贾道:“既然有佛门襄助,老夫这就回去准备货物,走一遭长安。”
狄仁杰道:“胡先生好气概,某家在此保证,诸位此次进入长安,定会有非常大的收获,且远超货值。”
就在云初,温柔,狄仁杰三人开始沿着邯郸,渔阳,徐州这三条商道带着大量的商贾开始向长安一路忽悠商贾的时候,瑞春已经日夜不停的赶路抵达了洛阳。
李治看看满身泥水的瑞春道:“你在广福寺见到了云初?”
瑞春回禀道:“奴婢在济水河畔见到了云初。”
李治道:“他在济水做什么?”
瑞春道:“带着从玄奘大师那里借到的五十万贯正急急忙忙的向长安走呢。”
李治叹息一声道:“忙着往那个无底洞里填吗?”
瑞春拱手道:“云初说,他想用这五十万贯撬动河北道直达长安的商道,同时,温柔去了渔阳,狄仁杰去了徐州,都有同样的使命。”
李治瞅一眼默不作声地武媚,又问道:“他有把握成功吗?”
瑞春双膝跪倒低声道:“云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若不成,他将是大唐投向那个黑洞里的最后一块肉。”
李治长久不做声,大殿里只剩下水漏里的水滴落在水盆里的响动。
“云初还说了啥?”
瑞春从怀里取出一份奏疏呈递给皇帝道:“这就是奴婢与君侯,在济水边的谈话,奴婢唯恐忘记了,就整理成奏对,”
李治打开奏疏看了一遍,就递给武媚道:“你也看看,朕从未看错这个人。”
武媚看完瑞春记录的他跟云初的对话后,怒道:“上官仪——”
李治没有回应武媚的愤怒,而是继续问瑞春:“云初看了朕写给他的字了?”
瑞春道:“看过了,就当着奴婢的面烧了,君侯还说,若没有陛下这六个字,奴婢见到的只会是一个宝相庄严,心如止水的悟空法师。”
李治闻言,又朝坐在帷幔底下记录《起居注》的秘书丞道:“玄奘法师还未到法华寺吗?”
秘书丞立刻道:“起佛骨舍利进洛阳供奉,在元日,因此,玄奘大师此时正在白马寺驻锡。”
李治点点头道:“明日携朕的亲笔信,邀约玄奘大师来紫薇宫为朕讲经,去朕心头烦恶。”
秘书丞立刻开始写信。
瑞春又道:“君侯三日夜狂奔一千里,斩杀郭待封于伽蓝殿。”
李治点点头,又对武媚道:“侠肝义胆之辈。”
瑞春又道:“君侯要求将郭待封的尸体转交太医署何炳书何医判。”
武媚冷声道:“不把这等乱臣贼子挫骨扬灰,送去太医署做什么?”
李治皱眉道:“他又想制作人体骨架了?”
瑞春道:“君侯言说,里通外国,谋杀我大唐子弟者,当引以为戒!”
李治叹息一声道:“他这是彻底的不要自己的名声了,罢了,这等臣子朕还是要爱护一下的,以皇后之名去下旨吧。”
武媚闷哼一声,猛地握拳,长长的指甲再次刺破掌心。
李治看一眼武媚道:“你方才不是要把郭待封挫骨扬灰吗?朕觉得两者也不差啥了。”
武媚叹息一声道:“英明不过陛下。”
李治道:“慢慢来吧,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要慢慢来,不能着急,人只要着急了,就容易出错。
我们目前面对的所有麻烦,都来自于朕的心急。
以后,朕不会再如此急促的做事情了,希望皇后也能记住,稳住局面,长治久安,才是我们皇家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