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说:“亏你也是大学教授,你不知道统计的对象和基础不一样,出来的数据就会不一样?美国和日本什么医疗水平,他们的患者,进院的时候,早期癌症被发现的患者比例有多高?我们呢,你看看这个科室,有多少是从农村来的,到了就已经是晚期了。
“一个大量都是早期患者,一个大比例都是晚期患者,他们的什么术后治愈率,五年存活率能一样吗?你拿这两个数据做比较,有什么说服力?不是胡扯是什么?”
“那你怎么不说,还有数据美化的问题?”宁姐顶了一句。
“什么数据美化?你是想说数据造假,对吗?这就是你们美国人的一套逻辑,别人的数据都是不可信的,自己的数据都是千真万确的,这不是看不起人吗,我早就和你说过,有很多时候,那是因为统计的方法不一样,统计的手段跟不上,造成的误差,这不是什么造假?
“就拿经济数据来说,我早说过,你们美国人不要被中国现在的数据吓去,这个数据,里面有很多漏统计的,真正的数据要是出来,你们更加会吓坏。”
母女两个针锋相对,你一句我一言,边上的人根本就插不上嘴,看样子这两个人,这样斗嘴也习惯了,两个人一斗起嘴,都不留情,宁姐忘了躺着的是个病人,应该让让她,郑教授也忘了宁姐是自己的女儿,一口一个你们美国人的。
“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争了。”老万说,“我看你老太太精神还不错,十张嘴也还抵不上你一张嘴,这就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让人高兴。”
老万这么一说,争吵着的两个人都被泄了气,郑教授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女儿,宁姐瞪着她,也长吁了口气,她知道,真的要斗嘴,从小到大,自己就没赢过母亲一次。
“以理服人,我们来以理服人好不好?”郑教授笑着和老万说。
老万说:“我不管你以什么服人,也不管是去美国还是在这里,这手术都是越早越好,拖不得。”
“本来就是啊。”郑教授说,“本来这里都已经通知我,明天做手术了,该交代的……别别,这不是我想多了,是我知道,只要是手术,哪怕割个阑尾,也会有万一,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我正视,所以该交待的,我也和院长校长都交待清楚了。”
盛春成听着,明白了,原来郑教授让小马把自己叫过来,也是该交待的之一,盛春成心里有些感动,看样子老太太还真的是把自己当亲人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帖帖了。”郑教授说着,手指了一下女儿,不满地说:“结果这个美国人来了,来了就是美国做派,把什么都推翻了,和医生说,要带我去美国,人家医生,只能说好好,那还能怎么办?尴尬不尴尬,喔吆,我看着都尴尬死了。”
“什么尴尬,我是你女儿,我才是那个应该对你最负责,也是最担心你的人!不就是应该我来做这个决定?哼,你是明知道我在飞机上,就想着把生米煮成熟饭,要是我再迟一天到,是不是这一刀已经下去了?
“你还以为我不知道你,所以啊,我在浦东机场一下飞机,直接就叫了出租车赶来杭城,赶来医院了,连家都没有回。”
宁姐一听郑教授说的话,就不乐意了,叫道,她的手还往墙角指了指,盛春成看到,那里果然停泊着一只大行李箱。
郑教授看看愤怒的女儿,又看看老万,狡黠地笑了起来,老万忍不住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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