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为了复制山椒鱼半藏大人的奇迹。”
实验人员露出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如果这些实验体,能够成功适应普通山椒鱼的毒囊和毒素,那么就可以尝试给他们植入和半藏大人一样的黑山椒鱼毒囊了。如此一来,实验体若是能活下来,雨之国便会有第二个半藏大人。”
他的表情逐渐从担惊受怕变成了骄傲。
“所以你看,我们也并不是在做什么无聊的坏事,如果雨之国同时拥有两个忍界半神,不就再也不用看那些大国的脸色了吗?”
义勇没心情跟他探讨如何使雨之国强大的问题,而是追问道:
“只有这些孩子?”
“活下来,就只有这些了。山椒鱼的毒囊,也不是谁都能适应的。”
义勇心中闪过不祥地预感,“死去的有多少?”
“如果你愿意冒险一试的话,就是第113号实验样本。”
实验人员眼睛闪亮,专业上的探讨让恐惧离他越来越远,反而无视其他人古怪的神色,和义勇商量了起来。
“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也许能比这些普通小孩更能适应毒素。”
义勇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自从离开木叶村,眼睛见到、耳朵听到的一切,都让他越来越难受。
就比如他面前这个人,说着这样扭曲的话,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反而为自己的工作成果感到骄傲。但凡他不是个人,而是一只鬼,义勇都可以心安理得的,将他的话当成“鬼话”弃之不顾。
可他偏偏不是。
这意味着偌大的世界,还会有许多,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将一条条稚嫩的生命,当做换取知识和力量的筹码,还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做实验的人,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吗?”
他想到了宇智波炎火和文。
虽然他们的年龄和病床上的这些明显不符,但义勇总得试一试。
“风之国、川之国、草之国都有,雨之国的最多。他们大多都是孤儿,反正在外面也迟早会被人杀死,毫无价值地浪费掉自己的生命。至少我们这里稀释后的山椒鱼毒素,能让他们在麻痹中没有痛苦的死去,同时还能对这个国家有所贡献。”
实验人员愈发激动地陈述道,“而且实验一旦成功了,他们就有机会成为这世上最强的忍……”
“有火之国的人吗?”
义勇打断了他。
“没有。”实验人员相当笃定。
他们可不敢冒着被大国忍者发现的风险(风之国:?)。
【看来这里是找不到了……】
义勇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至少他们的尸体没有被用来喂山椒鱼。
此刻,他心情复杂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所掌握的词汇能够表达的范围。
这时,病床上的一个女孩突然咳嗽起来,义勇匆匆走了过去,眼睛扫视一遍后,竟发现她体内残留的山椒鱼毒素,居然被完全吸收干净了!而她体内的那颗毒囊,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过速跳动。
“她已经摆脱毒素的麻痹效果了?”
那实验人员惊喜地叫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女孩的家人。
“这才几个小时而已,她,他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最完美的实验样本啊!”
义勇心中有些恶心,影分身操纵水流鞭封住他的嘴,本体则小心翼翼地将那女孩的氧气罩取下,接着,他无光的眼睛微微一缩,顿时怔在原地。
【这是前天,在雨隐村门口,和卖茶的老婆婆一起的那个?】
“紫阳花。”
他喊出了这女孩的名字。
但后者只是有所感般地皱了皱眉,并没有要醒来的趋势。
【这么说,那个老婆婆已经……】
想起那个爱笑的老人家、懒懒的驴子还有孙女在一起,虽然贫苦但还算温暖的画面,义勇只觉得自己的血管像流过强酸一样地痛。
可就在他在紫阳花的病床前恍惚的片刻,意外发生了。
四个实验人员中,一直以来动静最小的那个,居然暗中解开了水流鞭的束缚,猛地朝着病房中央的墙壁上的警报按钮跑了过去。
义勇头都没抬,水刃当即在指尖形成,干脆利落地发射出去,直接穿透了那个实验人员的背心。
和之前的误杀不同,这是义勇第一次主动熄灭人类的生命之火。
动手甚至在他脑子下令之前。
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人距离报警按钮还有一步之遥,但刺耳的警报声仍然响了起来,令人无比地焦躁。
“怎么回事?”
义勇警惕地抬起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马上,他的头顶突然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轰隆巨响,就像有什么重物落在了天花板上,灰尘宛如大雪般地落了下来,就连电灯都直接熄灭了一半。
“是上一层!是上一层的警报!”
那个话最多的家伙扭来扭曲动弹不停,影分身把水流鞭从他的嘴上挪开,“上面有人入侵!”
“这上面是做什么的?”
义勇询问道。
“是山椒鱼甲贺大人的办公室,我们所有的实验数据都在那里!”
实验人员看起来比自己的孩子丢了还要可惜,“放开我,我要上去看看!如果实验数据丢失了,我们这段时间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义勇听了后,心中则是微微有些惊喜,虽然他不知道入侵这里人是谁,但他似乎能够趁此机会,把这些孩子安然无恙地带出去了。
【不管是谁,先谢谢了……】
“拆掉他们的氧气罩!”
义勇扛起紫阳花,对三个影分身使唤道:“你们一人带着两个,我们从这里冲出去!”
说完,他先一步迈向病房的大门,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赶上已经离开这个堡垒的游民首领。
可天不遂人愿,异变陡生。
天花板上突然传出响亮的爆裂声,就像在义勇的耳边炸开一样清晰可闻!
他抬起头,面瘫不再,而是极限地睁大了眼睛,天花板靠近出口的这一边,居然在一点一点的断裂!
紧接着,第二次爆炸在同一个位置响起的瞬间,他回头对影分身厉声喝道:“快退!”
“咔嚓——”
烟尘先行,天花板的一头,像是承受不住某种重压,直接地砸了下来!
义勇的动态视觉看得清楚,靠门的那头先,靠里的那头在后。
往里面跑,尚且还有希望。
这会儿,义勇也顾不得会把那些中毒的孩子摔了碰了。
他和影分身暴退到出口正对面的墙壁边上,将所有孩子粗暴地放在地上的同时,口中大喝一声:“准备!”
终于,靠里的这头天花板也独木难支,轰隆一声塌了下来,三个分身只是为义勇争取了刹那时间,就因为受到过强的压力爆炸消失。
义勇不顾一切,近乎暴力地将水之呼吸切换为力量特化的炎之呼吸,用自己的肩背去抵抗这场无妄之灾,但仍然被山一样的重量压地当场跪下。
他的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这可是一座战争堡垒啊,那层与层之间相隔离的,是一块块完整厚实的石头。
此刻,地板,天花板,以及义勇,构成了一个躺倒的极锐角三角形。
如果把天花板比喻成一个做俯卧撑的人,那义勇现在就是那人的胳膊,恐怖的重量加身后,他脑子里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无意义的拼图和颜料,根本无法成形。
整整一分钟,义勇因为耳鸣,听不见任何东西,除了肩膀上的重量,也根本无从感受出了痛苦之外的任何感觉,只有不断地重复呼吸、不断地制造查克拉送往肩膀和支撑重量的大腿。
许久后,他的眼前那团黑云逐渐消散,尚且能看到身前那七个孩子还在起伏的身体。至于那几个处在房间中段的实验人员,应该已经被砸死了。
【如果没有别人来移走这块东西,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义勇被死死压住,根本不能动弹半分。
他可以分出影分身或水分身来出一点力,但他的查克拉,目前是维持这个狭窄安全空间的唯一保障。除非能够确定分身的力量,能够掀开这个天花板,否则他只是在加速所有人的死亡。
若是分出影分身利用忍术或者刀术将压在他身上的天花板打碎,那必须确保不会有碎块落在这些孩子身上将他们砸死。否则又是义勇一个人活下来,他只会比死还痛苦。
【难道等雨忍来吗?】
义勇的视线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下沉了一毫米的距离。
突然间,一个在绝望中滋生的可怕想法冒了出来。
【既然水之呼吸运转失衡,会把我变成一只冰雕水母,那如果我失衡地运转炎之呼吸……】
【能否把自己彻底变成一根足够结实的熔岩石像呢?】
【这样就能一直坚持下去了。】
【至少这些孩子,对雨忍来说,是重要的“实验体”,他们会得救……】
但这个想法,也随着义勇的眼睛逐渐合上,而陷入黑暗。
【可就算那样,等待他们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原来我的念头,已经不受控制了……】
这片狭小的,理应是最后希望的空间,突然陷入了恐怖的静止,义勇的呼吸也逐渐微弱,因为从他身体中悄悄流失的血液越来越多,已经流淌成了一条小溪。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后,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心底响起,仿佛在按着他的肩膀轻轻摇晃。
这个声音让人想到太阳,令人觉得振奋而温暖,就像义勇没有喝下的那碗蘑菇茶,渐渐充斥着他的心与胃。
【一个人完成不了的事,两个人一起,却有能把它做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义勇猛地睁开眼睛,呼吸节奏渐渐恢复正常。
【现在该是让我出来的时候,水柱阁下!】
【让我和你一起,给这些孩子,一个明亮的未来吧!好让他们有一天,也可以成为别人的支柱。】
“在别人心里说话,也这么大声……”
义勇的嘴角勾起了细微的弧度,眼泪却和头顶的血一道流过脸颊,染红了衣襟。
查克拉在他的控制下自行流动,取代了结印,一个影分身蓦然出现。他半跪着从义勇的衣服内衬里,取出一撮漩涡鸣人的头发。
影分身蘸取了义勇膝盖处流出的血液,双手同时发出阵阵灿烂地红光,猛地印向狭窄的地面,第一次大声唤出了那个,能带给人希望之火的名字。
“通灵术!”
“炎柱·炼狱杏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