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又岂会无故玩这种漱流宴饮的把戏。
他们定然是以这几千人拖住我们,可恨领主亦是拉下脸来,陪他玩此等临河闲叙的手段。」姬景大急道,从见到姬辛起,他的心就有些乱,失了警惕,才这么傻呵呵的呆坐了许久。
「喂,姬镇抚,酒宴尚未结束,为何要匆匆离去,岂不失礼无仪。」吴亘从席间站起,手里拿着一个酒盏,大声叱责道。
「吴亘,我问你,你可是遣人去袭我营寨。」姬景咬牙切齿问道。
吴亘微微一笑,知道对方已起了疑心,移步走到了河边,「对啊,我是派人去攻打大营了啊,若不然,我辛苦渡河至南岸何益。」
「你……你。」姬景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有如此无耻之人,「你也是一军统帅,竟使这等诡诈手段拖住我等,着实可恨。」
「诶诶诶,说啥呢,你又没问我,我好心请领主留你宴饮,你却心存愧疚,不敢过河作陪,只能枯坐喝了一肚子冷风。所以说,你这人为将不能见微察势,为臣不能忠贞如一,进退失据,跋前疐后,实乃早夭之相。」吴亘并不气恼,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怜悯看着对方。
「临河声哀,奠酒故人,想你我也曾并肩而战。今日过后,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既然你不肯回头,那为弟就请你去死吧。愿君早日化作松下土,我也好来个孤坟泫然的戏码,赚好大一个名声。此酒,祭我兄姬景。」吴亘仰头怆然,大声悲呼,俯身将盏中清酒洒入河中。
姬景的嘴角一阵踌躇,姬震也是苦笑不得,哪有当面咒人死的,还泫然祭吊,要是自己死了,估计吴亘能叫来一帮人在坟前宴酒欢舞。
「哼。」姬景闷哼一声,转身上马,带着自家儿郎向西疾奔。
大军逐日向西,姬景可谓心急如焚,如今要想回援大营,还须得跑到那处河湾,乘坐渡船返回。只盼无畏军未发现藏船之处,要不然,真只能隔河看着自家营寨被攻破,那些家族人心不齐,姬景自是对他们放心不下。
「镇抚不必如此心焦,不是有两万援兵将至,往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马到来,即使给吴亘天大的本事,攻破了营寨,于大局并无碍。」姬震见对方跑得越来越快,赶紧劝解道。
「唉,对上吴亘,我真有些发怵。此人并无半分礼义廉耻,手段诡谲,防不胜防哪。大营那里虽然下了不少功夫,可
鬼知道他会想出什么法子破寨。」姬景神色凝重,看着日渐西斜的日头慨叹道,自己八万人马被硬生生拖了这么长时间,足以让吴亘做许多事。
天渐渐黑了下来,八万大军连晚饭也没吃,一路狂奔。远远可以看见,飞石车和箭矢正向自家大营中抛洒,有一些营寨已是起火,双方喊杀声不断。营寨外的火把正不断向内挺进,特别临近萧河的大营,已是被敌攻破。
眼见此情形,姬景的心反而放下了些,无畏军还没有攻破大营,而自己已让藏于河湾处的渡船向下游机动,等这八万人过河,应是能保下大营。
「让手下齐声呐喊。」姬景边跑边吩咐道,此时渡船未至,看能不能吓退敌军。
很快八万人边往上游奔跑寻找渡船,边齐声大喊。声音越来越大,如滚滚惊雷扑过萧河,震耳欲聋,直欲将那些肆虐的大火扑灭,无畏军的攻势明显停滞了下来。
姬景则是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盯着对面的动静,按捺住跃过河亲自指挥守军的冲动。
火光洒在河面上,又反射在他的脸上。身后的人马匆匆经过,搅动了他身上的披风,让夜色中的这个背影多了些孤寂。
是的,就是孤寂,虽然有万千人马在侧,战事的颓势已被止住,但这个男人身上竟然透出了一种悲凉、迷惘的感觉。
「镇抚。」亲兵轻声呼唤道。
姬景从沉默中醒来,平静的转头道,「何事。」
「找着船了。」亲兵指着上游的一溜灯光。
长长叹了口气,姬景忽然觉着打仗真是一件无趣的事,「没用了,无畏军退了。」
不由他沮丧,由于这些家族的相互配合不力,自己苦心打造的连营竟然被攻破了这么多,幸好及时发现了吴亘的企图,这才免于让整个营寨陷落。而如今,无畏军已是且战且退,放弃了已经攻下的营寨,拉上受伤的袍泽,唿哨着向东而去。
「姬震,我想过了,你带着你的人马,还是在留在北岸吧。」姬景转头看向一直驻马观望战局的姬震,「无畏军有结桥的手段,我们防不胜防,不如你我二人隔岸相守,以不变应万变。新来的两万增援人马,也一并交与卫军。船只分布于大营岸边,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相互支援。」
姬震低头想了想,终是答应了下来,「自打今日见着吴亘后,你就心绪不宁,他那些什么送死的鬼话,不要放在心里。」
姬景下了马,亲手拉着坐骑辔头,扭头惨然一笑,「我自也不相信他那些话,只不过一时心潮难抑而已。北岸这边拜托了,我先行一步。」
说着,姬景拉着马走下河岸,上了一艘渡船,再也没有回头。
姬震看着远去的渡船,久久不语,良久方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