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惊之下,吴亘死死顶着千户不敢分开,二人重重的落于地面。由于目不视物,吴亘只能趴在对方身上,死死按着刀背和刀柄,不顾那名千户的拳打脚踢,将刀刃一点点送入其人身体。
滚烫的血飞出,落在了吴亘的身上脸上,沉闷难听的摩擦声传来,那是断刀在切断对方的肋骨、脊骨。终于,身下的千户不再挣扎。
吴亘勉强坐了起来,却是不敢随意走动。四周传来若有若无的喊杀声,方向不断变化,让人难以辨清其来源。
这雾气可以干扰五识,听到的并不一定为实。吴亘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此处等人来救,谁让自己是个天生的练气废物呢。
身处雾中,很难觉察到时间过去了多少。吴亘坐卧不安的侧耳听着四周动静,战事到底如何,宝象他们是否解决了飞虎军,姬夜那里能不能撑得下来。
正焦灼间,有一线朦胧的光亮渗入了浓雾中,依稀可以看到罗章正焦急的四下搜索。
「我在这。」吴亘赶紧起身,可是罗章跑得太快,转瞬间光亮又再次消失。情急之下,吴亘摘下震天弓,随手射了一发,希冀罗章能看到此处的动静。
终于,四周再次亮起,罗章一脸惊喜的奔了过来,「寨主,您没事吧。」吴亘此时身上都是对方的鲜血,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没事,将此人身上的镜子取下,我们赶紧回去。」吴亘一指身旁,却不由一愣,原来那名千户的尸首深深陷入土中,自己也在坑底,怪不得罗章看不到自己。
「寨主,飞虎军已经全部被我们剿灭,另张统领也已击溃了巴家的偷袭。但南军不太妙,留在岭外的士卒已经死伤殆尽,停留于积水台的人正缓缓回撤,应是杨候正的镜子送到了。」二人边往回赶,罗章边禀报道。
「薛信带了多少人过来。」吴亘问道。
「两千五百人。」
「好。薛信带人随我出击,攻击捉鹿岭外的联军。」很快来到了宝象等人面前,吴亘沉声道。
「两千人去攻击联军,这不是送死吗。」宝象瞪大了眼睛。
「无妨的,我只是去吸引一下对方的注意,让敌不敢将全部的兵马投向姬夜那边。他们那边镜子不足,咱能多救一人就救一个。」吴亘也不多说,翻身上马,「其余人严守军寨,不得大意,听从宝校尉调遣,罗章持镜跟在我身边。」
说着,拨转马头就要带人离开。
眼见吴亘已经定下决心,宝象张了张嘴,忽然恶狠狠冲着程节喊道,「跟上寨主,当他的亲卫,要是寨主少了一根头发,我剥了你的皮。」
程节忙不迭上马,跟在吴亘身后,冲着宝象嘿嘿一乐,「校尉,寨主如今可是没有头发。」
宝象刚要发怒,吴亘已经带人冲出,向着捉鹿岭外赶去。
「寨主,既然我们是要牵扯敌兵力,属下建议,不妨绕的远些,反正对方能从镜中看到我军。」薛信催马到了吴亘近前,大声建议道。
低头想了想,吴亘点头道,「可以,正好看看这片大雾到底范围有多大,我就不信了,联军能把整个天地都给遮蔽了。他们有那样的本事,咱还打什么,直接乖乖跪倒在地求饶吧。」
近三千人轰隆隆杀出了捉鹿岭,看着四下白蒙蒙的一片,每个人心里都在打鼓,紧紧凑在一起,生怕一不小心落入雾气之中。
一出岭,吴亘等人并没有直接奔向联军的位置,而是向北疾驰,准备绕一个大圈,向联军的右翼进发。
「寨主,敌军动了。」正行走间,罗章在一旁喊道。
吴亘凑了过去,果然,有一支人马从联军的中军处分出,直奔吴亘这个方向而来。这些人完全不像别的军马小心翼翼前行,似乎不受这些雾气的影响,快速向着这边突来。
「跑,往北跑,我倒要看看,这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吴亘一声令下,让持有镜子的百户分布于四周,护着手下一路向北狂奔。
向北奔行不知多久,忽然眼前骤然明亮了起来。天光如箭般刺透浓雾,眼前的世界渐渐有了颜色。
「前面就是大雾的边界,快些冲出去。」吴亘心头大喜,这种看不到四周情形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眼见脱离大雾在即,手下士卒也是长出一口气,奔速骤然加快,很快冲出了这片大雾。
等到了外面回头一看,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身后是一片巨大的灰白色云雾,几与空中的云雾相连,就好象一个巨大的罩子,笼罩在了捉鹿岭上,看不到里面的情形,寂静的让人心悸。
这是何等的大手笔,竟然让一片山凭空隐匿于世间。
咕咚,吴亘咽下了一口口水,不用说,就是古阳思的手段。古家啊,果然内蕴非凡。
「寨主,你看。」忽然程节声嘶力竭喊道。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吴亘忽然觉着今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远处的原野上,有一个高达几十丈的塔,塔顶有一个硕大的灰白色珠子,好似人的眼睛,中间有一条细细的瞳孔,正注视着远处的捉鹿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