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洲海路的封锁,应该是察觉到了吴亘等人的去向,连带着这边的海域也紧张了起来。
为此,门中只得弃了原来的法子,想办法找了一条暗路送二人出海。
深一脚浅一脚了走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时,终于在一处小小的海湾停了下来。
这里由于地势狭窄,并不能停泊大船,远远望去,只有一艘小木船在海上晃来晃去,船上的灯笼亦是来回摆动。
等走到船边,船上只有一名面色黝黑的汉子,正在船上独自看书。看到吴亘等人过来,核对了信物后,汉子瓮声瓮气道:“坐好了,潮水凶猛,落到海里可不好寻。”
吴亘注意到,汉子脸上隐有鱼鳃的痕迹,心下恍然,原来这也是一名鲛人。
看来各大势力手下,都豢养了一批鲛人,这在海上倒是难得的助力。
正奇怪仅凭汉子一人如何在海上驾船时,坐在船头的汉子后背上伸出两条长长触手没入海中。回头看了一眼,汉子沉声道:“抓稳些,船颠簸。”
“有劳了。”杨正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触手,不知道此物有什么功用。
船身猛的一颤,尖尖的船头劈开不断向岸上翻滚的浪头,如箭一般蹿入海中。看来这是汉子的天赋,竟然不用摇桨就可催动木船前行。
小船如鱼般在海面跳跃起伏,木质的船身不时发出嘎吱的响声。
海水一波波拍了过来,连船头的灯笼都被扑灭,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观望天上的星星,方依稀可以辨清方向。
吴亘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看着船舱中已经没过脚面的水,有些担心这船能不能撑的下去。
在陆地上时尚好,不管如何总能寻得生路。在一望无际的海上,再好的修为也是白搭,即使使用神行术能在水面行走,但时间长了,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啊,更何况说不得海水中还潜伏有各式各样的怪物。
“舱里有木勺,若是不想落到海里被我拖着前行,可以将水舀出去一些。”站在船头的汉子头也不回道。
吴亘和杨正对视一眼,无奈的将挂在舱壁上的木勺取下,往外舀起水来。
天色大亮时,风浪平静了些,远处有白色的海鸟在空中盘旋,陆地早已不见,四下只余茫茫海水。
汉子将船停下,一声不吭扑通跳入了海中。吴亘和杨正赶紧探头观望,不知这名汉子为何弃船而去。
过了一会,汉子的身影在远处水下出现,如鱼一般快速在水中游动。嘭的一声,汉子直直跃出水面,落在了甲板上,触手上缠绕着七八条鱼,嘴里兀自咬着一条,已是被吃了一半。
“吃。”将鱼丢在甲板上,汉子自顾自撕咬着嘴里的鱼,血从其嘴角流下,颇有茹毛饮血的味道。
咽了一口口水,吴亘和杨正还是从舱室中寻了一个小炉子,让杨正用晞光将已经湿透的木头点燃,勉强吃了一顿热餐。
小船又继续前行了两日,连海鸟也从空中消失。前方的海面上,隐隐出现了一溜黑影,却是一座半月形的小岛。
看到小岛,汉子松了一口气,转头对二人说道:“我的任务就是将两位送到这里,再往后门中也是力有不逮,只能看二位的造化了。”
“请问这里可是什么地方。”吴亘将晒在甲板上的鞋子穿上,起身询问道。
“这里是暗岛,之所以得此称呼,乃是因为此地所干的营生,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乃是一处无法之地。神教曾几度想铲除这里,却都是无功而返。”汉子指着远处的小岛道。
“倒不是这里的人有多厉害,可以抵抗神教之威,而是因为他们鱼龙混杂,大军一到就跑,待风头过后便会再次聚拢起来。
再加上茫茫涨海之中,还生活着诸多化外之人,即使损伤了一些,也很快会得到补充。所以,时间长了神教对他们也就放任自流,只要不到岸上作乱,一般是懒得管的。”
听了汉子的介绍,吴亘终于明白,这里就是海贼流寇盘踞的地方,无法无纪,做着世俗不容的勾当。在这样的地方,往往比的是谁的拳头大,武力就是这里的法度。
不过对于吴亘这个从小在匪寨里长大的人而言,对于这样的地方反而不陌生,相反,少了俗世的规矩、法度、道德,吴亘反而觉着这里更亲切些,缠绕于身的枷锁一扫而空。
“既然后面的路途门中也无法遮蔽,我们当如何前往昆天洲。”事关自已的安危,吴亘赶紧询问后续的安排。
“到了暗岛,有走私的船前往昆天洲,门中已经接洽了一艘,给了足够的报酬。你二人自可乘船跨过涨海。不过呢,这些人都是见利忘义之徒,路上还是要小心些为妥。在茫茫大海上,能指望的只有自已了。”
“对了。”汉子忽然想起了什么,“门中传话过来,你们在路上遇到的两个童子,乃是天涯门的护法。这天涯门是海上一霸,手下足有近万人,此行很可能经过他们的地盘。
不过,我劝二位不要与他们过多接触,这两位听说性情乖戾,冷血无情,一个不妥就可能痛下杀手。”
吴亘点了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暗岛,不由摸了摸了腰间的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