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告别,径直上了岸。船主已经完成自己的任务,后面的事则是另有人负责。
码头上已经停了一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车顶挂了一根白色的羽毛。杨正上前与赶车的低低交涉了几句,两人便上了车子。不用吩咐,马车直接往岸上的城池驶去。
路过城门口交入城钱时,吴亘发现门口的桌子上摆了两个装了锁的木盒,一白一黑,白的明显大了一些。两个木盒上各有一个小孔,银钱直接从孔中塞进去,这应是为了防止看守城门的兵卒监守自盗而设。
车夫往两个盒子里都塞了些钱,这才赶车进了城门。
看着吴亘不解的神情,杨正笑着解释道:“在天元洲,所有的赋税要交两份,一份给官家,一份则给神教,那白色的盒子就是神教专用。
一般来说,就是各级想贪墨税钱,也只敢动官家的,神教的却是无人敢碰,因为一旦动了神教的钱,轻则鞭打,重则处死,谁也救不了的。
有时候,就会出现一个好笑的现象,官家收的税钱与神教的不一样,有认真些的皇上一对比,会发现能少上三成。”
吴亘这才恍然,却又好奇问道:“若是神教中人犯法,国中可有权处置。”
杨正笑眯眯看着吴亘,却是不答反问,“吴亘,你说的这个法是哪家的法。”
“当然是朝廷的法令。”话一出口,吴亘却是醒悟过来,“难不成神教也有法度。”
“然也。”杨正脸现愤怒,“在天元洲,世俗的法度是管不了神教的人的。而神教自有自己的法度,却是可以管上所有人。因为天元洲的人,都是神教的信众,自然要服从神教的管制。你比如说偷了神教的一文钱,却是要先受神教的惩罚,挨上一顿鞭笞之刑,还要在额头烙上罪人的标志。
按说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也就算了吧,不行。等神教把你放了,你还要接受朝廷的刑罚,首先是不敬神教的罪名,关上一段时日,等出来后还要处以偷盗之罪。所以一般人不敢动神教的东西,免得受两茬子罪。”
吴亘听的瞠目结舌,“法出二门,那百姓不是无所适从吗,朝廷也允许这法外之法,国外之国吗。”
杨正气恨恨道:“不允许行吗,神教自有大军,还可征召各国仆从军,不服就打服呗,说白了,还是拳头硬啊。”
吴亘实在有些无语,心中对神教的观感更差,也终于理解李正禄为什么这么反对神教进入赵国了。
等入了城中,马车直接停在了一处豪华客栈,磨刀门早已在此订好房间。
由于多日在海上奔波,吴亘便早早上床歇息。按着杨正的计划,二人要在这座名为青桐城的地方呆上三天,等后续的人过来接应后,再一路向北,到达胡不与国的最北端,从那里再入涨海。
按着胡不与国的规定,所有北洲来的船,都只能到青桐城,却是不准再入其他港口。不用说,这也是限制他国的手段之一。
休息了一晚,吴亘第二天便早早出去,到青桐城中四下走访,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纯粹是随走随看。
这里的人与北洲相比,并无多大差别,只不过衣饰却是简单了许多,很多穷人只是穿了一件麻袍。但富人身上的衣服明显考究了许多,身上缀满了金玉宝石,毫不在意财显于外。
行走于街巷,道路错综复杂,街头巷角处,可以看到有死去的人横陈于地,来来往往的人却恍若无睹。
身处繁华港口,依然有如此困顿之人,吴亘微微点了点头,看来神教治下也不是那么富庶繁华。
扶犁儿长饥,掷梭女无衣,犹是常态。
城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神庙,不仅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而且占地颇大,远远望去,桂殿兰宫,飞阁流丹,修建的极为奢华。最为醒目的就是中间有一高塔,塔顶有一座金乌的雕饰,俯瞰着城中各处。
吴亘在神庙不远处找了座茶楼,选了二楼一处临街的座位,要了一壶茶慢品,仔细打量着神庙的动静。
时有身着黑袍的人从神庙中进出,百姓看到这些人,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手捧财货奉上。
这些黑袍人挑挑拣拣,将值钱的收入手持的白色布袋中。被挑中的人欣喜万分,赶紧走入神庙之中。未被选中的人,则是一脸沮丧。
眼见黑袍人要走,一个妇人赶紧迎了上去,抱着怀中的小孩,苦苦哀求着什么。黑袍人却是怫然不悦,一把甩开转身而去。妇人只得跪在地上哀哀哭泣,怀中的小孩却是一声不吭,显然是有病在身。
吴亘注意到,黑袍人伸出手时,手上十指俱是戴了镶嵌着宝石的戒指,可见身家不菲。
注意到吴亘的眼神,杨正在旁解释道:“今天应是神教的赐福日,但凡有病痛顽疾之人,俱可入内,接受神仆或神官赐福,但也得奉献一些东西。估计是这妇人的东西人家看不上,才不允许入内。”
“什么是神官神仆。”吴亘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