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巫婆婆,反正就在那建起了苍鹰寨。”
“那时候月见虽然才十四五岁,可却有些本事,狠辣得完全不像是那个年纪的孩子,加上一个深藏不露的徐瞎子,在这太玄山中也算是有了些名声。”
“他们做事也讲究,不像其他山寨那般没人情味,很快就有不少人来投奔。”
“但人情味这东西吧,有当然是好事,太多了,可就有人不满意了。”
褚青霄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何意?”
黄曲象笑了笑言道:“你看如今的苍鹰寨,满打满算五百来号人,出去老幼也就三百人,三百人中还有一半得是其他山寨中不要的缺胳膊少腿的家伙,剩下一百五六十号人,才是正儿八经干事的人。”
“算下来是不是相当于这一百五六十人,养活了苍鹰寨?当然这么说有些绝对,毕竟剩下的人,也在尽所能的做自己能做的事,但能给苍鹰寨带来的东西加在一起,恐怕还没有这一百多号人的一半。”
“就好比我们现在在这里劫道,遇见一条大鱼说不定就能捞到百两银子,放在别的山寨,这钱最多交给上面一半,剩下的就是咱们这些弟兄分了,可在苍鹰寨,一百两银子,咱们兄弟几个能留下二十两就算不错了,剩下的得全交上去,不然那些老弱病残拿什么活下去?”
“苍鹰寨靠着口碑在一段时间是兴旺过,最多的时候能有两千多号人,可时间久了,有些人心头就不对付了,起过冲突,闹过内讧。”
“最厉害的时候,有近两三百人的精锐闹着要把寨里一些老弱病残赶走,但月见那孩子却是个菩萨心肠,说什么也不答应。”
“双方谈不拢,那就只能打上一架了。”
“一个寨子里的,刀剑相向,最后月见虽然赢了,可寨中却死了很多人,比起当初她救下的人死得还要多久。”
“也就从那天起,苍鹰寨就开始衰败,走的走,散的散,成了现在这奄奄一息的模样。”
“你看,如果她早些想到这些,少收留一些老弱病残,大抵就不会有那些麻烦,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不是吗?”
褚青霄默默的听完黄曲象的这番话,心头也是一沉,脸色阴郁的低下了头。
黄曲象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言道:“所以啊,小子。”
“别把你那一套人心向善的理论带到苍鹰寨来,那只会害了苍鹰寨。”
这话本是敲打,可听闻这番话的褚青霄却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黄曲象皱起了眉头。
“我笑黄大哥分明自己就是个这样的人,却偏偏要教别人不做这样的人,这不好笑吗?”
黄曲象的脸色不善,低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褚青霄却打断了黄曲象的话,言道:“那黄大哥为什么要留在苍鹰寨?以黄大哥的本事去到别的山寨,不是可以过得更好吗?那为何还要留在苍鹰寨照顾这些你所谓的累赘呢?”
关子晋正要说些什么。
“上货了!”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位山贼忽然喊道。
褚青霄与黄曲象赶忙上前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的孩子正搀扶着一个看上去七十开外的老人慢悠悠的在狭窄的山道上走着。
褚青霄的眉头一皱。
孩子面黄肌瘦,老人也步履蹒跚,身上穿着的衣衫打满了补丁,像是逃难之人。
“黄大哥……这……”褚青霄看向黄曲象,有些迟疑。
黄曲象却毫不犹豫的站起了身子,提起了他的钢叉言道:“走!”
一群人就这样从两侧的山林中冲了出来,将那一老一少团团围住。
……
十几个面目狰狞的壮汉冲杀上来,那明显是平头百姓的爷孙二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
二人抱着彼此连连后退,身子也不停的颤抖。
“诸位……诸位好汉,我们爷孙二人是从暮州逃难来的,身上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各位好汉行行好,放了过我们爷孙二人吧!”那老人声音打颤的言道。
而那孩子怎是已经被这场面吓傻,死死的抱着自己的爷爷,看都不敢看上眼前众人一眼。
“老人家,我们的规矩是过此道,财留一半,人便无恙。”
“要想活命,身上有多少银钱,掏出来吧。”黄曲象眯着眼睛,寒声言道。
老人的脸色苍白,神情犹豫,但看了看周遭刀剑明亮的众人,终究不敢再说什么,颤颤巍巍的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手帕,双手打颤的将之打开。
那里面摆放着几颗米粒大小的碎银,还有十来枚铜板,满打满算,恐怕连三四钱银子都没有。
身旁一位壮汉见状就要伸手取过那几粒碎银,可这时老人却深知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各位好汉,我们爷孙在暮州被豪绅所害,孩子他爹被人打死,无处伸冤,家中田产房屋都被人夺取,我们就这么点钱,带着是要去衢州投奔亲戚,路途遥远,这孩子又大小身子弱,各位好汉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那老人说罢,便双手扑在地上,一个劲的磕起了头。
他的身子打颤得厉害,显然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可饶是如此,他依然鼓足了勇气,想要保住这仅有的银钱,大抵在他看来,若是这点钱都没了,或许他和他的孙子真的就走不到衢州了吧……
褚青霄看得鼻子有些发酸。
他终于忍不住看向黄曲象道:“黄大哥,这点钱我们山寨拿了也于事无补,对他们而言却是救命钱,要不还是算了吧?”
“觉得他们可怜?”黄曲象闻言,却面露冷笑。
“这从这条道上过去的人,十个九个都有自己的难处,那我们都给放了?”
“这山贼还当不当了?”
“鬼鸦寨的银钱还交不交了?”
“苍鹰寨几百口人还吃不吃饭了?”
黄曲象的声音中裹挟着寒意,在那时发问道。
“可也不能为了这些,就害了别人吧!?”褚青霄却并不愿意退让,他拦在了黄曲象的跟前,如此言道。
“小子!”黄曲象却一声爆喝,打断了褚青霄的话。
“这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该讲给书院里捧着之乎者也的读书人听,讲给那些肥头大耳的官老爷听,讲给天悬山那些名门正派的侠士们听。”
“他们爱听这个,你说得好,说不定还能赏给你几个铜板。”黄曲象的面色在那时渐渐变得狰狞,周身也隐隐有杀机涌动。
“但你不该讲给我听。”
“我告诉过你,我们不是好人。”
“我们……”
“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