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并不点破他与序旸之间的暗语。忽而指着篮中甘薯,眉眼笑着,话却没有问出口。
序旸自是心领神会,解释道:“方才小可到紫竹园拜访大师,却得沙弥告之大师有事在身,不便见客。小可便四处走走……”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看着这丘火塘,便想起了那个冬日的夜晚,想起煨甘薯的味道……还有为他煨甘薯的人……
许多的话,如泉水一般涌到序旸嘴边。可是,当看见素素满脸不明状况的神色,他便又生生将话咽回肚里。
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慕藉,这时候却突然出声插话道:“严家小子,那甘薯,五两金一斤卖你。”
被“五两金一斤”的天价震撼,素素一时之间竟是全然忽略了慕藉对序旸的称谓,脱口直呼:“你抢钱啊?”
慕藉猛地朝她白眼一翻,负手,傲然道:“嫌贵?那就对簿公堂。人赃俱获,人证物证俱在,贫僧倒要看看,衙门会怎么判。”
序旸未经主人同意,擅自拿仁薯,便是“偷盗”。若是真闹到公堂之上,按律,偷盗有罪。可大昭律例却没说,哄抬物价有罪。
在场诸人都是熟知大昭律例的,稍微一想,也都明白了其中关窍。
素素极是不齿慕藉趁火打劫,强卖抢钱。
正想再出言讽刺他几句,却只听慕藉抢先道:“你这丫头,也想上公堂不成?”
素素也偷过他的甘薯。
素素顿时无言。
这可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可她也知道,慕藉并不会真的押序旸去见官——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先帝”,见不得光。
所以,她也就不争了,且看慕藉还能说出什么花花来。
慕藉瞪了她一眼,鼻孔朝天地转向序旸,神态颇为傲慢。
序旸这才从看他们二人斗嘴的好戏中回过神来,心下微一思忖,便对慕藉道:“敢问尊者……”
他话音刚起,只听慕藉断然出言打断道:“无须多问,你只消决定,是给金子,还是去见官。”
序旸愕然住口,想了想,探手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以银抵金,不知可否?”
慕藉没说话,冷哼一声算是默许。
序旸于是对了空道:“如此,有劳大师为我们做个中间人,估一估这甘薯,其重几何。”
了空自是答应。
几人于是去找秤。
慕藉趁机走到素素身边,嗤笑道:“你这丫头,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别人,不需要你操心。”
他是耻笑素素自作多情。从序旸掏出一叠银票可见,序旸其实根本不缺那点子钱。她的讨价还价,都是徒劳。
素素愤愤地睨了他一眼,撇开头去不说话。
她算是看出来了,慕藉今日就是想宰肥牛,赚钱外快。好巧不巧,偏偏是序旸当了这个冤大头。
不过,序旸有那么多钱,确实在她意料之外。
“你认识序旸?”她只好又问慕藉。
慕藉笑了笑,不置可否。
身为皇帝,统治天下,便要掌控全局。所谓“士农工商”,大昭各行业中的领头羊、佼佼者的名号、以及他们的身家、亲眷乃至九族之内的所有资料,他其实全都知道。
严家在商。商人居末。
但,即便是末,也是构成“万民”之体的之一。是他不能忽略的存在。
而他了解严家的途径,远比素素那些三流法子精妙得多。所以,他了解得也更透彻。轻易也就知道了严振风嫡长子的名字——严序旸。
不过,这些机密事,他无意对素素提及。
素素瘪了瘪嘴,心道一声“故作神秘”,便也不再说话。
甘薯过秤统共三斤整。
序旸抽出三张五十两银票欲递给慕藉。却不料慕藉直接趁他不备,抢走他手中全部银票。
数了数,整好一万两整。
慕藉不由的挑眉。随便出个门,随身就带一万两银子。严家之富,可见一斑。
“说你不要好,你还真就当上土匪了。”素素眼见慕藉如此蛮横,不禁冷言冷语讥讽道,“莫不是你不知道,按大昭律例,明抢钱财,也算犯法?”
慕藉闻言,睨向她,笑了。
“又不是你的银子,怎么我瞧着,竟是你更小气。”他道。
素素登时语滞。
如果没猜错,这笔银票,正当是她给序旸作遣散费的那一叠。
可,即便如此,那的确已经不是她的银子。
当是时,忽然只听序旸说道:“尊者有所不知,这些钱,正是颜姑娘借给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