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清脆的撞击声响成一片。
战刀砍在战甲上,火星四溅,此起彼伏的火花旋起旋灭,照亮了双方的面容。
十数息之间,双方脱离接触,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了五十多具尸体,全是身穿札甲的乌桓人,没有一个红色的身影。
乌桓人头皮发麻,他们知道自己的战刀有多少次砍中了敌人或者他们的战马,长矛有多少次刺中了对方的身体,可是他们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落马,甚至没有看到一个敌人受伤。更让他们恐惧的是,敌人根本无视他们的攻击,他们甚至不做大幅度的避让,只是一心一意的挥舞手中的长刀,连续的击刺,割杀。
他们不是在战斗,他们是在屠杀。
两百多乌桓人,还有一大半坐在马背上,可是他们之中有一大半人身上带伤,几乎人人受到了惊吓。
没错,他们久经沙场,不知道经历过多次惨烈的厮杀,可是他们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斗。
两百人对五六十人,本当是摧枯拉朽般的胜利,现在的局面却有些诡异,诡异得让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留给乌桓人恐惧的时间非常有限,王双等人冲过去之后不久,魏霸带领着六十余名由魏家武卒组成的骑士冲到了乌桓人的面前。
阳光下没什么新鲜事,先用手弩密集射击,再用手中的长铩刺杀。利用坡度将速度提到极致的魏霸等人如同一阵风,卷进了乌桓人的队伍。
乌桓人长途奔袭而来,早已是强弩之末,又刚刚经过了一次匪夷所思的战斗,惊魂未定,面对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敌人,他们连加速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投入了战斗。
以逸待劳,以有备待无备,这一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悬念。
魏霸纵马奔驰,端平了手中的长铩,却没有亲手斩杀一个敌人的机会。一是双方一擦而过,接触的时间非常短,二是敦武等几个武卒护在他的前面,将所有有可能伤及他的敌人一律斩于马下,根本不让他有和敌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冲锋过后,他手中的长铩依然灿烂如新,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法邈紧跟在他的身后,手中却没有长铩,他是文士,平时可以舞两下剑,上了马却不敢松开马缰,只能伏在马背上,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以免从颠簸的战马上摔下去。一低头一抬首之间,他们已经从乌桓人的阵地上冲了过去。
法邈伏在马背上,回头看了一眼,乌桓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粗粗估计一下,最多还剩下五十骑。相比于王双冲锋时追求速度,以穿透为先,魏霸率领的第二波攻击速度并不快,他们对受挫在先的乌桓人进行了毫不留情的屠戮。
“加速,加速。”魏霸高举长铩,大声呼喝,猛踢战马,加速向前狂奔。
武卒们齐声应喝,加速奔驰,在奔跑中重组阵型。
在他们的前面,王双率领六十名骑士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杀向了刚刚赶到的毋丘俭。
毋丘俭率领两百余骑士作为主力,和前面的两个螯足原本相距五里,在目力所及之处,就是为了防止魏霸向两侧逃窜,奔到山坡下的时候,发现魏霸还在山坡上,他已经收缩了阵型。相隔也就是三四里的样子,对于相向全速奔跑的战马来说,三四里也就是二三十次呼吸的距离。
可是毋丘俭没有二三十次呼吸。当他看到一片火红从那两百乌桓骑士身后出现,又汇成一团火,向他冲来的时候,他就屏住了呼吸。
从对方的阵型大小上,他能大致估计出对方的人数,肯定不会超过一百,以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些人应该在五六十之间,和两百乌桓骑士相比,他们处于绝对的劣势,按道理说,双方对冲,就算不全军覆没,他们也剩下不少几个。这一团火应该黯淡了很多才对,就像将要熄灭的火苗。可是他看到的情景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团火根本没有减弱的迹象。也就是说,他们的损失非常小,根本就是皮毛。
这不合常理,不符合他的预期。如果五六十人面对两百人还能保持如此明显的优势,那一百多人就有可能完全碾压两百人,就有可能和四百人相抗衡,就有可能从六百人面前轻松脱围。
毋丘俭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惊讶的发现,那个前来告密的汉军斥候已经不见了。刹那间,毋丘俭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白狼山就是一个陷阱,不过猎人不是他而是魏霸,他不过是魏霸要捕捉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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