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闷声闷气的说道:“我没有猜忌他,是他在猜忌我。”
“陆逊不是在猜忌你,是因为他太知道你的脾气了。”陈到笑道:“当然了,我不排除他这么做,是子玉可能关照过他什么。你也清楚,子玉在东行之前,陆逊曾经亲自赶到江陵,和子玉长谈了一夜。”
听到魏霸的名字,魏延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恼怒的嘟囔了一句:“这小竖子,又在诋毁老子。”
“知子莫若父,反过来说也对。”陈到伸过手,拍拍魏延搁在桌面上的手臂:“文长,你知足吧,能有子玉这么一个处处替你着想的儿子,是你的福气。听他的安排,你一定有机会痛痛快快的打几仗,不过现在嘛,还是要按捺住性子,不能坏了大事。”
“你陈叔至亲自登门做说客,我就算不给陆逊面子,还能不给你面子?”魏延佯怒的瞪了陈到一眼,站起身来:“热不热?脱了那身甲胄,下水较量一番?”
陈到眨眨眼睛:“我习惯在大江里游,这儿……太窄了。”
“且!”魏延转身就走:“那你稍候,我换身衣服再来,领你去看看岘山风光。”
……
成皋,魏军大营。
司马懿负着手,站在地图前,眉心轻蹙。
司马师抚着剑,站在他的身后,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马昭坐在轮椅上,双目微阖,双手交叉,搁在腹前,两个大拇指互相绕着圈。
父子三人一动不动的这么对峙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帐里一片沉寂,只有三个不同的呼吸声。
“陆逊……不上当啊。”司马懿长叹一声,首先打破了沉默,转过身,慢慢的踱起了步。
“那我们待如何?”司马师面对着司马懿,眼神却看着司马昭。
“子上,你说说看。”
司马昭睁开了眼睛:“我们父子离京后,陛下重新调整了洛阳的防务。燕王曹宇为卫将军,陈泰为长史,曹爽做了城门校尉。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洛阳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我们父子只是用来对付陆逊的一枚棋子。”
司马懿缓缓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陛下以洛阳为诱饵,以父亲统领的大军救援兖州为掩护,实质是为反攻关中做准备。”司马昭撇了撇嘴:“真正的主力是并州的夏侯霸、秦朗等人,以上驷对下驷,机会很大。”
“关中那么好攻吗?”司马师似笑非笑的说道。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应该是这样。”司马昭仰起头,和司马师交换了一个眼神。“魏延将大部分精骑都带到了荆州,姜维又带走了一部分人,李严刚到关中,手下的骑兵非常有限。诸葛亮在关中几年,也没有积储下什么钱粮,好象还欠了魏霸一大笔钱。李严现在想必很后悔。如果秦朗、夏侯霸等人由蒲坂突入冯翊,并不是没有可能,至少可以截断函谷,收复新安,将战线重新推到潼关一带。”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保证南阳的孟达、魏延等人无法及时驰援,所以,父亲必须出荥阳,诱陆逊野战于陈留。”
“可是陆逊不上当,我又能怎么办?”
“陆逊不愿意,也许孙权会愿意。”司马昭揉了揉太阳穴:“我只是在想,孙权有没有这个胆量响应陛下。如果孙权不敢响应,那陛下又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司马懿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么说,我不东行是不行了?”
“目前看来是如此。”司马师插了一句话:“父亲,魏霸虽然还无法撼动青州,可是他诡计多端,军事上无法解决,不代表他就会坐等。他若是绕过青州,威胁冀州,青冀同时震动,国家危矣。”
“唉,看来只得如此了。”司马懿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如司马师所说,看起来魏霸暂时没有能力动摇青州根本,可是一旦让魏霸站稳脚跟,东路却有可能是威胁最大的一路,因为青州、冀州都在魏霸的威胁之下,如果这里出了问题,魏国就真的麻烦了。
于今之计,明知曹睿别有用心,也只得以国事为重了。
陛下不是常人啊。司马懿想起曹睿那张清瘦的脸,越想越觉得心凉。恍惚中,这张脸和曹丕一点也不像,却和曹操竟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神,锐利如刀。
难道曹丕当初得胜,并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曹操看中了曹睿?这个念头一冒上来,司马懿忽然觉得浑身生寒。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