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血丝,他的眼神凶恶,仿佛要择人而噬。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刀从孙权的手里滑落,落在角落里。大殿里恢复了平静,孙权踞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那份军报散落在他的身边,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几个脚印。良久,孙权慢慢停止了哭泣,用颤抖的双手重新拿起那份军报,眼神呆滞,声音嘶哑。他喃喃的说道:“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啊……诸葛亮,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谷利慢慢的走过去,捡起孙权的佩刀,走到孙权面前,双手奉上,同时轻声的问道:“大王,要召集什么人议事?”
孙权瞟了他一眼,接过佩刀,慢慢的插入鞘中。他整理了一下已经歪了的冠带,哑着嗓子说道:“召太子孙登,左将军诸葛瑾,偏将军是仪,建武中郎将胡综,骑都尉诸葛恪入宫议事。”
“喏。”
“另外,把这份军报抄送步骘。”
“喏。”
……
吴郡,富春山。
一座精致的小院隐没在浓密的树荫之中,露出尖尖一角。中庭之中,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女子正在舞剑。她面容娇好,身材矫健,寒光闪闪的长剑在她手中宛若银龙。她的脸色红润,一头青丝中却掺杂了几根白发,在冬日的和煦阳光下显得非常刺眼。
她就是孙夫人,后世传说中的孙尚香。
孙鲁班坐在廊下,舒舒服服的靠在一张软榻上,一边看着孙夫人舞剑,一边不停的将各种零食往嘴里塞。比起在武陵做俘虏的日子,她的皮肤明显白了些,身体也更丰盈了一些。宽大的锦衣下,她的小腹微微隆起。
“好啦,姑姑,别练啦,练得再好,你也没什么机会上阵。”孙鲁班一边吃着,一边打趣道:“你运气不好,认命吧。”
“你闭嘴!”孙夫人停了一下,瞪了孙鲁班一眼:“这么多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孙鲁班无所谓的撇撇嘴:“这儿又没外人,我说两句又怎么了。”
“你就是管不住自己,这才闯出大祸。”孙夫人耍了一个剑花,收起剑,快步走到孙鲁班面前,俯视着一脸无辜的孙鲁班:“我警告你,你最好收敛一点。不管这场战事什么时候结束,你父亲都不会放过你。如果你还是这么胡来,总有一天他失去耐心。”
“听你这意思,好象魏霸那狗东西赢定了似的?”孙鲁班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辅国将军已经出征了,有他坐镇指挥,再有三路大军,就凭魏霸和那几千蛮子,能是他的对手?”
“如果不进山,魏霸的确没什么赢的机会。可是一旦进了山,他想不赢都难。”孙夫人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块布,慢慢的擦拭着一尘不染的长剑,语气从容中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从魏霸的几次战绩来看,他善于用奇,蛮子们又对山里的地势了如指掌,从伏波将军算起,汉人历次征讨五溪,一旦进了山,都不是蛮子的对手,更何况又有魏霸这样的人指挥。辅国将军又不是神,他如果能将三路大军接应出来就是意外之喜,要想击败魏霸,除非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魏霸的脑袋被驴踢了,突然变成了傻子。”
孙鲁班愣了一下,扑哧一声,将嘴里的零食全喷了出来。她指着孙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孙夫人却静静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孙鲁班笑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一边重新抓起零食往嘴里塞,一边恶狠狠的说道:“我真希望五溪蛮供奉的不是神犬,而是神驴,踢死那个浑蛋才好。”
“你怎么能这么说?”孙夫人皱起眉:“不管怎么说,他是你的男人,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不能这么诅咒他。”
孙鲁班眉毛倒竖,尖声叫道:“谁说他是我的男人?”
“那这个孩子是从哪儿来的?难道是……”
“当然不是,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没有做营妓。”孙鲁班跳了起来,急赤白脸的说道:“这孩子的父亲是个君子,是个有身份的君子,比魏霸那浑蛋强一百倍。”
“那究竟是谁?”孙夫人恼了,“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下令三路大军远征,就是以为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是魏霸。”
孙鲁班语滞,她转了转眼珠,强辩道:“那是他自己犯傻,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夫人气得无语可说,转身进了内院。孙鲁班犹自不服气的哼了两声,正要再说什么,门外忽然一阵喧哗,紧跟着,太子孙登匆匆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孙鲁班,眉头一皱:“大虎,姑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