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转身回了大帐,坐在案前,拿起案上的军报,正打算看,却又想起了什么,放下军报,轻拍额头,叹了一声:“想不到区区三千骑兵,就让我们损失这么多。这个郭淮,果然不是等闲之辈。”
“丞相,骑兵的长处就是速度,用来sāo扰,最是合适不过。如果正面作战,这三千骑兵又岂是丞相大军的对手。”姜维见诸葛亮心情不佳,连忙安慰道:“这些麦子原本就是他们所种,他们烧了,丞相只是少收一些而已,他们何尝又不是损失惨重?等收完了麦子,丞相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攻城,难道这三千骑兵还能把上邽烧了不成?”
诸葛亮笑了起来:“伯约所言甚是,我也是这些天被这些骑兵烦得不轻,有些心乱了。”
“得失之心,人皆有之,丞相也不必介怀。”姜维恭敬的说道。
诸葛亮微微一笑,正要再说,费祎快步走了进来。“丞相,幼常得胜归来。”
诸葛亮一喜,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来:“幼常回来了?他在哪里?”
“是的,他攻破了襄武城,陇西太守游楚束手就缚,眼下他正在扎营,等安顿好了,就会来见丞相。”
“幼常出战,果然手到擒来。”诸葛亮抚着胡须,笑了起来:“我需去迎一迎才行。”
费祎笑而不语。姜维却是非常惊讶,居然会主动出迎,可见这个马谡在他的心目中有多重要。
时间不长,马谡带着几个亲卫来到大营,见诸葛亮站在门口相迎,马谡连忙赶上前去,躬身行礼:“马谡幸不辱使命,特来向丞相交令。”
诸葛亮哈哈大笑,挽着马谡的手臂进帐,两人坐下,诸葛亮一边让人上酒,一边问道:“幼常,速速将战事经过说我听,何以游楚之前不降,现在却成了幼常的阶下囚。”
游楚是陇西太守。诸葛亮兵出祁山,天水第一个望风而降,紧接着南安、安定也降了。作为雍州在陇右的三郡之一,陇西却不肯降。他对前去邀战的将军李盛说,你们占据陇右,朝廷的援军最多二十天就能到。你们有本事截断陇山,不让朝廷的援军过陇山一步,一月之后,我就举城投降。在此之前,恕我不能从命。
李盛哪里肯等一个月,发动强攻,不料城里的百姓对游楚很拥戴,一起上城据守,李盛连攻数i,损失折将,无功而返。诸葛亮得到回报之后,命令马谡亲自前去攻城。陇西在大军的左侧,不攻克陇西,他就不能深入金城,终将止步于天水郡。
如今马谡不负所望,攻克襄武,将陇西郡收入囊中,解除了大军的侧翼危险。接下来,只要攻克上邽城,他就可以大踏步的前进,兵锋直指凉州。
“游楚不知大义所在,以区区小智,竟敢抵抗丞相的义兵,岂能不败。”马谡轻描淡写的把战事经过说了一遍,便转换了话题:“丞相,关中可有消息来?”
诸葛亮从案上抽出一份军报递给马谡,同时对姜维说道:“伯约,你和这位游楚相熟吗?”
姜维说道:“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左冯翊人,其父游殷做管郡功曹,提携过故凉州刺史张既,因以得官。”
“才能如何?”
“中人之资。”
诸葛亮颌首道:“能有中人之资,便是可用之人,伯约能否为我说降之?”
姜维打量了一下帐内的形势,犹豫片刻:“敢不从命。”
等姜维出了大帐,马谡放下手中的军报,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他剑眉微皱:“邓芝真是糊涂,知天命之人,居然为一个小儿所欺。”
诸葛亮也收起了笑容。“见欺则未必,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幼常,我担心的倒不是邓芝,我担心的是魏霸。”
马谡说道:“丞相担心这件事是魏霸撺掇的?”
诸葛亮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
马谡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道:“丞相,你是不是过虑了?”
“我也希望是我过虑了。不过,魏霸心思机敏,他也许从我们变更计划中察觉到了什么,而且……”诸葛亮迟疑了片刻,没有再说下去,他看向马谡,眉宇间的忧sè无法掩饰。
马谡沉吟道:“丞相担心他铤而走险,借着这次守关中的机会,拥兵自重?”
诸葛亮点点头。
马谡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如果真是这么想,其心可诛。没有丞相大军的支援,就凭他征召的这些新兵,根本不可能守得住关中。”
诸葛亮惋惜的摇摇头:“只是这样一来,着实可惜了这个难得的人才。”
“丞相,正是因为他有才,才更加危险啊。”马谡劝道:“夫上医治未病,治国者,亦当如是。”
诸葛亮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