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放心的去吧,我们一定会给你报仇。”陈茗伸手盖在小师弟的脸上,嘴里念念有辞。
马车内,彭珩靠着车厢,一手轻轻的揉着腹部,一手掂着彭小玉从魏霸那里讨来的伤药,嘴角挂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今天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似乎也不错。唯一让他不安的是这次损失太大,士气低落,回到宛城后怎么向司马师交待,以后又怎么镇服手下这帮亡命徒,这才是他比较担心的事。
……夏侯徽和夏侯懋并肩站在城楼上,隐在檐下的yin影中,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沉默不语。
夏侯徽有些尴尬,几次张口想说话,最后却又放弃了,只是捏着手里的手绢,绕在指头上,缠得细长的手指有些发白。
她知道夏侯懋现在心情很不好,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彭珩能进驿馆找到魏霸,夏侯懋当然知道。彭珩拿着宛城开具的路传,有司马懿部属的腰牌,所以夏侯懋才让他去见魏霸,他同样在等着彭珩见过魏霸之后来向他汇报见面的结果。可是他没想到,彭珩居然就这么走了。
这是[**]裸的蔑视。
联想到上一次靳东流对魏霸身份的隐瞒,再加上这次彭珩对他的无视,夏侯懋出离的愤怒。如果不是他老好人做惯了,哪怕只是稍微强势一点,现在肯定会派人追出去,把彭珩拖回城里,狠狠的打一段。
夏侯懋是厚道人,他做不出这么跋扈的事,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夏侯徽想劝劝他,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不方便开口。再想到自己嫁入司马家,不过是一颗暗棋,她更是心乱如麻,更觉得没有意思,一时懒得再管这些事情。
这是男人的世界,也是男人间的战争,我既然是女人,就老老实实的做个女人,不管嫁给谁,以后相夫教子就算了,何必牵扯到这些事情当中去。
她如此想道。
夏侯懋转过头,看了夏侯徽一眼,见她脸sè微微发白,眼神有些呆滞,也愣了一下。他正准备说话,萧诺一溜小跑的走上了城楼,一边喘着气,一边行礼道:“将军,魏霸身边多了一个人。”
“谁?”
“一个婢女。”
“婢女?”
“嗯,好像是那个姓彭的带来的,听他们说话的称呼,好像叫彭小玉。”
夏侯懋想起来了,他听魏霸说过,应该是彭珩的妹妹。夏侯懋的心情更不好了,彭珩这是想在我的身边安插耳目吗?
“现在还在驿馆里吗?”
“不,她刚刚出去了。”萧诺看看夏侯懋的脸sè,又连忙说道瞎:“请将军放心,我已经让皮二丁跟上去了。皮二丁对长安很熟悉,一有消息,他就会报到将军面前。”
“嗯,很好。”夏侯懋点了点头,赞赏的看了萧诺一眼:“好好看着,但是不要惊动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喏。”
……就在离驿馆不远处的一座宅院里,赵素靠在一张矮几上,看着墙上挂的那副复制的大河图,一手捻着颌下的短须,一手在案上轻轻的敲击着。在他的面前,摆了几张茧纸,上面写了不同的字样。旁边的火盆里,几张纸已经烧成了灰。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赵素眉头一皱,迅速拿起一张写了几个字的纸,扔进火盆。火苗舔着茧纸,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茧纸迅速卷曲起来,慢慢的变黄变黑。
“赵师兄?”
赵素看了一眼火盆中的灰球,这才说道:“孟玉吗?进来吧。”
张温端着一只食盘走了过来,跪坐在一旁,将食盘放在案上,他瞟了一眼火盆中的茧纸,倒了一杯酒递给赵素,不动声sè的笑道:“师兄可揣摩出其中的奥妙了?”
赵素笑了笑,接过酒杯呷了一口:“这个河图很复杂,以我的水平,只能算出点皮毛。孟玉,你不把这副河图送到洛阳,请嗣师掌掌眼?他道法高深,也许能比我们体会更深。”
张温点点头:“好啊,反正他在洛阳也闲得长草,让他解解闷,也是好的。”
赵素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竖子,要是被嗣师听到你这么说他,看他不罚你抄写一百遍《老子想尔注》。”
“一百遍算什么,我前前后后都写过五百遍了。”张温耸了耸肩,苦笑道:“不过写得再多也没用,我是没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真正的道术。这河图……想来也不过如是吧?”
赵素眨了眨眼睛:“你可别小看这个魏霸,他的道行可深着呢。他发明的铁臿是汉中现在最受欢迎的农具,去年因为这个铁臿,汉中多收了两成的粮食,今年应该会更多。”
“这个我信,能让赵师兄这么信服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张温摇头道:“不过很可惜,他现在是个降将,安西将军再蠢,也不会重用一个降将的。”
赵素吁了一口气:“是啊,所以说这命啊,还真是捉摸不定,今天设计得再好,也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能不能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