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杀他们的人,你在顶……”郑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外面响起了一个声音。
“锦衣卫到!”
郑年起身,外面陆陆续续进来了一大帮人,为首的正是江烨。
刘玉山待众人围了公堂,江烨坐在了堂下第一把椅子上,翘起了腿,微笑望着郑年,“郑大人,好久不见。”
看到他,郑年就犯恶心,但如此大庭广众,还是得做样子,于是拱手道,“江大人何事?扰乱公堂可不是小罪名。”
“不敢不敢。”江烨笑道,“只是京查到了长安县,便直接入了门,看到大人在审案子,旁听了会儿,却又帮大人做了些差事,这不,有了证据,就呈到堂上。”
郑年皱眉,“什么证据?”
“来。”江烨打了个响指。
刘玉山提着两个布包丢在了堂上。
两颗人头滚了出来,正是两个木匠的头。
“大人,这是在张屠户家里找到的人头。”刘玉山拱手道,“可以证明,他还做过一些事情。”
说罢,踹了一脚张屠户。
张屠户早已浑身大汗,抖擞了下,吓得往前爬了几步,“老爷,我将他们二人的尸体换了地方,头砍了下来!”
“你为什么……”郑年还要问,又被江烨打断。
“既然都是你做的,那这一案,便是结了。”
江烨直接站了起来,吊着嗓子瞥了一眼郑年,“一场凶案,连环之杀,先有杀奸夫**的凶手张氏,再有杀木匠二人的曾广寿,后有见财、色起意杀赌坊伙计、木料车夫的张屠户。”
“郑大人果然英明神武,短短不到半个月的功夫,竟然将如此曲折连环的案件办的清清楚楚,让人倾佩。”
江烨拱手,黝黑的脸闪过一丝皎洁,笑道,“凶手全部缉拿归案,真是可喜可贺,此二人应当判什么罪啊?”
“判?”郑年面色已经露出怒意,江烨一通胡搅蛮缠,黑的说成白的。
“当判斩立决!”忽然一声,从后方出现,穿着紫袍绿纹的官员迈步而来,“本官乃是刑部侍郎张别央,见过指挥使大人。”
“张侍郎所言极是,郑大人意下如何呢?”江烨和张别央同时看向郑年,眼中透露出的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在郑年心里,曾广寿杀人偿命不错,但是眼下的二人根本不是死罪,玲儿再有隐瞒,也不是杀人偿命的罪过,而这个屠户,显然就是受人控制,扛了锅。
“郑大人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京查期间出事儿的官员,少说都是流放三千里,哦,可不止是一人,想想那寺里……”江烨凑到了郑年的身侧,嘴角裂开,黄黑的牙齿抖动之后,浑身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刷!”
一声闪过,刘玉山的刀已经落下,随着一起落下的还有张屠户的人头。
“你们不是这么说的!你们……”玲儿还想说话,可是下一刻,她的头也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喷射而出,洒到了郑年的官服上,洒到了他的脸上,洒到了身后的那一轮日月上,洒到了头顶的匾额上。
正大光明。
郑年怔住了。
“刘玉山!”江烨道。
“卑职在。”刘玉山躬身。
“明日为郑大人再取一件新的官服来。”江烨嘻嘻笑着,“江灵素!”
“卑职在。”江灵素低着头,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入册登记!”
江烨边说边往外面走去,“京查过长安县,长安县县令郑年督办案件有功,建陛下特奖,以此令长安县正派之姿,明察之威,且有刑部侍郎判定,恶民四人斩立决!”
四人?郑年冷冷地目光死死看着堂下的江烨。
不知何时到了内堂的锦衣卫列班排序从偏厅走来,手中提着的正是曾广寿。
“阿年!”曾广寿一生最后的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
三颗人头。
鲜血满堂。
“宋小七蛊惑王杨氏,勾结货赏通奸,经张屠户亲口承认为同党,当判斩立决。”刑部侍郎冷冷道。
郑年拍案惊起,“你说什么!”
“郑大人!”江烨厉声道,回头看来,“别不识抬举。”
被塞着嘴巴的宋小七,在四个锦衣卫的拉扯下来到了堂上。
一刀。
这一次的鲜血喷洒到了郑年的脸上。
“既然案件已经结了,锦衣卫人手繁多,本官帮着知府大老爷清扫尸房,将那些尸体全部运到义庄!”江烨说罢,已然出了长安县府衙门。
郑年看着一具具铁证如山的尸体从衙门出去,心中的不愤已经到达了顶峰。
刘玉山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堂的,他看了看郑年攥紧的手,淡然道,“你不必如此,长安县有几十万百姓,死几个了事儿,又何妨呢?”
“宋小七有什么错!”郑年瞪大了通红的眼睛,喝道,“她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女子!有什么错!她不过就是带着自己的好友来报官,为什么……”
整个县衙无人说一句话。
郑年死死地咬紧后槽牙,棱角分明的侧脸,像是东方日出升起时的华山的绝景,陡峭又巍峨。
刘玉山缓缓呼气,“他们是民,我们是官啊。”
说罢,离开了县衙。
“官!”
郑年一把拨开面前判桌上的一切。
“老爷!”钱好多和姜明立刻冲上去阻止郑年。
郑年一步跃起,单足劈碎了面前的桌子。
印案,笔墨,判令,洒落一地。
众小厮关上了大门。
郑年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看着满地的血,跪在了地上。
双手攥成拳,拼命在血泊里敲打。
“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