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怕就怕这后半夜,估计不会再太平了。
攥着手中的画,也不知下次它们还会不会出来庇佑。
‘既然这画能有如此威能,我何不再画几幅?’
虽不一定会起效,但万一呢?
想到这,他对聂倩说道:“可否与我寻些纸来?”
聂倩颔首,其身如风,飘忽而去,几息之后,又飘忽而来。
来时,手中多了不少卷册。
“这都是以前途经此地的书生留下的。”
她将卷册放在地上。
江陵从其中挑了几张质地尚好的熟宣,铺在地上,又于火堆边寻一木炭,削尖后,速笔成画,描了一把剑。
说来也奇怪,画未成之际,他的身体未感异样。
可当画成之后,身体忽然大觉疲惫,好似通宵未眠,精神大减。
眼皮耷拉着就要忍不住往下闭去。
他赶忙甩了甩头,强行振作。
‘怎么突然好生疲累?可不能睡了,这要是睡过去,后半夜怕是心肝脾肺肾都会被鬼怪给掏空罢!’
如此提醒着自己,只强撑十息而已,疲惫如潮,忽汹涌而来,终究是难以扛住,将最后一丝清明也给淹没其中。
眼睛眯着眯着,便失去了知觉。
“郎君……”
聂倩见状,连唤两声。
慑于他身边的画卷,她又不敢靠近,只得蹲在火堆边,静静等他转醒。
至丑时,
禅房外,忽然狂风大作。
有一人于风中在呼喊——“小倩,你在哪里,怎生还不回来?”
听声音,是个老妪。
而禅房里的聂倩听到这声音,却是浑身紧绷起来,忍不住又喊了两声郎君。
可江陵沉睡若死,根本喊不醒来。
须臾后,屋外风停了,喊话的人,似也失去了踪影。
聂倩目光透过烂门,向外张望,却看着看着,忽于那破烂的窗户上看到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那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老得牙齿都掉光了。
看到聂倩在里边,她笑了。
可聂倩却慌了,
也不知这老妪到底是什么人,从看到她开始,聂倩就如同耗子见了猫一样。浑身都在战栗。
“小倩,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回家?”老妪在窗户上开口。
聂倩看了看老妪,又看了看地上熟睡的江陵,忐忑不决。喉中哽噎不知如何言语。
而那老妪说话之间,脖子伸得老长,竟从窗户上往里延伸了三尺余。
见此,聂倩更是神色大变,心念电转之下,她鼓起勇气就想伸手去推江陵一把。
却也就在这一霎那,江陵身边两张画卷都开始抖动。
尤其是那刚画好的长剑,
它在地上抖了三下,忽如秋日金菊,霍然绽放,百花相杀,璀璨橙芒熠锋耀眼。
有一道匹练从画卷中飞出,
呛然一声,刺破窗沿,那老妪伸进来的脖子当场被其斩断。
随即,橙色匹练于空中一个回旋,又复回画里。
老妪头颅落下,掉在禅房里,却成了一块黑色朽木。
点点猩红残留窗沿,似血也似神秘汁液。
聂倩目睹这一幕,揪着自己的胸口,心中剧颤,坐在原地,连动都不敢乱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