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睡不好,又端坐大半日,早已疲乏了,此时便也晃晃悠悠地睡过去了。
待到了霸陵,车马停下。白芙掀开帘子道,“殿下......”
看到姜姒卧在许之洐腿上酣睡,一下子便顿住了。
“到何处了?”许之洐问道。
白芙缓了缓神才道,“到霸陵了,可以找家客栈打尖儿。”
说着话,眼神便又忍不住去瞄姜姒。
“看什么?”许之洐端坐不动,亦不去看白芙,不过是语调平和地问起。
白芙忙垂下眸子,“殿下待她,当真不同。”
“如何不同?”他似笑非笑地别过脸去看她,好奇问道。
“若是我,能如此酣睡的定是殿下。”白芙强笑着,兀自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直到姜姒醒来,见许之洐仍端坐不动,垂着眸子静静看她,“方才可做噩梦了?”
姜姒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是低眉敛目低低答道,“不曾。”
*
除了在马车上,打尖住店时都与许平雁一行人一起。因两郡郡守已开始治水并安顿流民,因而这一路赶得也并不急。
再到路途休息的时候,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了。这里显然也经过洪水肆虐,但见万顷良田被淹,远远地有流民成群。许平雁的两个护卫烧起柴火,煮起了酒。伯嬴打了山鸡和野兔子,沸水烫了剥下毛皮,插上木棍便留给白芙与姜姒去烤。
除了许之洐在马车上休息,其他人饮马捡柴去了。
白芙时不时地去马车上听许鹤仪的吩咐,若没有吩咐,她也更愿意在马车前室待着。她才不想去烤什么山鸡野兔,搞的灰头土脸的。
虽只有姜姒自己去烤,但她心里是轻快的。烤制的山鸡和兔子传来油滋滋的香味儿,护卫还唱起了粗犷的调子。只是接连数日的行程颠地人几欲呕吐,便是肉香四溢,姜姒也有些闻不得,何况还手忙脚乱地蹭了一脸灰。
却听身后声音朗朗,有人笑着,“姜姑娘。”
姜姒忙站起来,浅浅笑道,“四公子。”
见她面颊上蹭了木灰,许平雁下意识地伸手前去轻拭。姜姒一愣,他已放下手来,温和笑道,“有灰。”
姜姒宛然一笑。
温和的日光打在脸上,她好似已经许久未这么笑过了。
又听许平雁道,“姑娘笑起来是极美的,只是素日来不曾见你笑过,可见与二哥同行并不欢喜。”
听到他提起许之洐,姜姒忙垂头敛了笑容。
他立在清风里,笑着说道,“不必怕他。”
见她不说话,许平雁便笑,“姑娘平日装扮寡素,又连日奔波,脸色实在不好。昨日见有卖胭脂的,便给姑娘买了来。”
“若不嫌弃,还请笑纳。”
姜姒从前未与许平雁接触过,此时他微微笑着递给她一匣子胭脂,她倒不好推辞。
她跟在许鹤仪身边,别人也都以为她是许鹤仪的人,因而她没收到过什么礼物。此时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一犹豫的工夫,便就接下了。
哪个姑娘又不爱胭脂水粉呢?
这次出门,因走得匆匆忙忙,管乐也并未给她带上胭脂。数日奔波,她也是不施粉黛。
因而便冲许平雁笑,“多谢四公子。”
白芙这时过来,笑道,“四公子,兔子要烤焦了。”姜姒忙将胭脂匣子塞进袖中,跪坐下去翻烤野兔子。那兔肉烤得焦香,许平雁笑笑,自顾自去了别处饮起酒来。
见许平雁离得远了,白芙亦跪坐火旁,低声提醒道,“殿下待你好,你要知足。”
姜姒只是低低应着,“是。”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姜姒别过脸去看她,她的脸色晦暗不明,姜姒没有接话。
“不是谁都能受他的好,别怪我没提醒你。”白芙郁郁地抛下一句,便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