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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搞青年汇,咱们就搞大哥汇!不信干不过他!”
交道口大哥一皱眉头,小弟李和平便给出了个点子。
现在一个屋里坐着的可不止三个游手好闲的顽主。
“亏你想得出来!”
闫胜利瞥了一眼李和平道:“你当这个汇那个汇是咱们那个会啊,说整就整,得要这个!”
他伸出手指头一撮,提醒道:“没有银子你还想搞汇?谁跟你一起玩啊,就这?呵呵——”
“这儿怎么了?这儿的条件也不差啊!”李和平不服气道:“这儿以前就是俱乐部,正合适嘛!”
闫胜利懒得搭理他,看向皱眉的张建国说道:“人家有钱搞关系网,咱们不是混那口饭的,犯不上将火去,倒是李援朝那帮人。”
他眉眼动了动,观察着张建国的神色,这才又道:“嚣张当然是嚣张的,可人家也有这个资本。”
“有什么资本?就那台破摩托车?”李和平撇嘴道:“今儿晚上我就给他摸来,看他怎么装哔!”
“别胡来,咱们不是佛爷,别坏了道上的规矩。”
张建国终于开口说话了,他抽了一口烟,道:“摩托车我倒是不在乎,我是觉得他最近咋呼的欢,有种欠揍的气质。”
“拔份嘛,都这样。”李奎勇弹飞了手里的烟头,道:“井水不犯河水,犯不上跟他们较劲。”
“我这是较劲吗?”张建国挑眉道:“我如果拔了他的橛子,那是不是就该轮到我拔份了?”
“艹!干丫的!”李和平蹭地就站了起来,道:“我就看不得这种人装哔,早就想叉了他了。”
他爹当初也是眼睛瞎,心也瞎了,怎么就给儿子起了这么个名字呢,还特么叫和平!
整一点火就着的主儿,他们这一伙儿人里就属他打架最积极。
李奎勇属于胡同势力,跟他们这些人也是打着打着打出感情了,这才凑在一起玩的,平时聚得不多。
不过张建国这人局气,但凡有攒局的时候都会想着叫他。
所以真动手的时候不用张建国言声,他必然是要出手的。
从小练过一些拳脚,现在倒是成了张建国这伙人里数得上来的硬茬子,真敢动手话还不多的那种。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张建国最近也是势力膨胀,野心也跟着膨胀,挑眉问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是这么说的吧?”
他晃了晃下巴,道:“这件事不急,先把李援朝的底儿给我摸清楚了,等我把李思达收拾了,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建国,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李奎勇劝他道:“李援朝可跟李思达那些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他三头六臂啊?”李和平叫嚣道:“我不信一刀扎进去他不冒血!”
听见他这么说,张建国又是没好眼色地打量着他,李奎勇站起身说道:“得!算我多嘴了,哥们儿就此别过,他日相见当不见。”
“哎——和平,怎么说话呢,奎勇是兄弟,你是不是抽筋了?”
张建国压了李和平一句,伸手拉住了李奎勇说道:“达志桥王大海那一次你帮我,我就认你这个兄弟了,大家都是一起闯过来的,说两句闲话而已,别往心里去。”
“我是说正经的呢”李奎勇看着他说道:“你要整合遥远、李占元这些人是咱们内部矛盾,怎么玩都行,那是你牛哔!”
“但是!你动李援朝就属于要跟老兵们硬磕了。”
他提醒道:“攘外必先安内,到时候顽主都还没稳定下来,又有外敌,你真扛得住两面夹击?”
“你也别说我李奎勇是怂包蛋,我今天把话撂在这!”
李奎勇手指指着屋地道:“只要你张建国有事,不用你言声,我李奎勇刀山火海绝对奉陪。”
“哎!不至于的,咱们什么交情”张建国搭着他的肩膀道:“我当然信任你,不然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儿说这个了,是吧?”
能混到新街口扛把子的位置上,张建国自然是有几分笼络人心的能耐,他身后弟兄可不少。
当然了,坐在屋里这些人都是他的主力,真要码人总得给他一些时间,赶上时候了,拉出一些人不成问题。
这年月谁家里没有三五个小兔崽子,又不上班,可不就是满胡同子乱蹿嘛。
有老实的,不是跟家里帮忙就是自己找活儿干去,那是年轻人嘴里的老蔫,或者叫老瘪。
但只要有点英雄气概,青春热血的,都要跟胡同大哥拜个知会,有事要出人,自己出了事也可以跟人求助拉人壮威风。
其实胡同里也没有那么多坏蛋,无非是年轻人好热闹,也有几分上头的劲儿,多是小玩闹而已。
真正动手打架的也就这么几个刺头儿,他们一般站在队伍的前面,动手的也是他们。
你等后面的啰啰动手,好家伙,那得猴年马月去。
小时候打过群架的读者都知道,甭管你多少人的群架,真正的碰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你当能打多长时间呢?
有人要是跟你吹牛皮,说他打架打了俩小时,你上去就给他一嘴巴,他绝对不敢还手。
打架没有论小时算的,古代打仗也没有论小时算的,你当小孩崽子打架还要摆阵啊?
三分钟都算是长的,你说我是江湖新人要出头,好,当头一炮的位置让给你,但你得站稳了。
为啥?因为你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对面的拳脚,身后也可能挨揍。
有人问了,我特么当出头鸟,我去揍对面,后面谁敢揍我?
就是跟你称兄道弟那些人,其实他们也不是想揍你,肾上腺素上涌,脑子嗡的一下就要出拳头。
他们往前挤,挤不上去可不就是乱捶嘛,那么乱谁知道谁是谁。
所以打架就是乱捶,打完复盘,我出拳头打着人了,我出脚踹着人了,我挨了一电炮等等。
也有复盘的时候盘出挨了自己人揍的,那时候才有乐子呢。
所以遇见打架的不要怕,你就盯住了对面站在前面那几个,快出手,见了红就结束了。
只要你站着不倒,绝对是赢的那一个,但要是倒了,那就完犊子了,不知道多少飞脚踹你。
要不怎么说张建国死拉着李奎勇不撒手呢,这莽汉可有一把子力气,只要往他身边一站,那必然是活典韦啊!
前面的人只要不倒下,后面的人就敢往前冲,只要有人敢跟着往前冲,那这局稳赢了。
张建国扫平新街口靠的是啥?
那必然是打架站稳了,坚决不倒下,脑瓜子挨了棒槌都不能倒。
“我是想着搞定了李思达,东四那边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张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早晚都要碰上,先下手为强嘛!”
“我的建议是先搞定顽主们,你再振臂高呼,这件事就成了。”
李奎勇歪着脑袋道:“当然了,我没读过几年书,更不懂什么出谋划策,就是这么个想法。”
“我懂,我懂,我懂你的意思了兄弟”张建国点点头说道:“我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还得说一句,关于东风俱乐部的事”李奎勇提醒道:“你应该还记得小混蛋,也记得去年冬天那一阵死了多少人。”
“交道口嘛,我不会去的。”
张建国理解地说道:“包括东四十条那边的俱乐部,我不会着边的,我知道干不过李二疤瘌。”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考虑”李奎勇顿了顿才说道:“小混蛋能闯出去的路,你张建国也能行,甚至可能比他走的更好。”
“呵呵——兄弟,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学宋江是吧?”
他一摆手,止住了李奎勇要说的话,点头道:“我知道比喻有些不恰当,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听我说兄弟,小混蛋金盆洗手去了钢城,外面的海阔天空他亲自给我讲过,我羡慕。”
“但是!这儿还有我一帮子弟兄呢”张建国挑眉道:“我不是小混蛋,扔了弟兄们一走了之。”
他微微摇头道:“他跟我说过,不可能所有人都带走的,那边也不是养老院,谁都收,还是得卖命,我就想在家门口卖命,懂吗?”
“那些老兵我一定会干!”
张建国发狠道:“四九城地面上绝对不允许有比我张建国还牛哔的人存在,谁来了都不好使!”
李奎勇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点头道:“那就这么着吧,有事你挂个响,我李奎勇必到。”
说完干净利落地转身走人。
张建国站在那看着院子里离开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
他的野心正是在老兵们势头消散,顽主们如雨后春笋冒尖的时候膨胀起来的,现在有人要戳爆他的梦想,你说他能愿意?
走的李奎勇心里也在想,张建国以前还只是莽,有脑子,现在对方的脑子里已经全是痴心妄想了。
野心能掏空一个人的智商,塞进去一些大粪,并且让这个人用大粪去思考问题,干出来的事情都是屎一样的糟糕。
李奎勇当然要走,再特么不走听多了都是债,他还不完。
帮对方打架是还人情,一次消减一次的,只要有一天他觉得还清了,也就不用再帮忙了。
自己母亲生病那一回是对方给掏的医药费,这个情必须还。
但他也看得清,张建国在作死,现在都敢跟东风俱乐部暗暗较劲了,你说他是不是找死。
以前跟小混蛋交情不错,当初赵老四等人进了那处大宅门的时候邀请过他,可他比较艮,不愿意受拘束,更不愿意侍奉权贵。
也算是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吧,现在想想真特么后悔啊。
看看赵老四见天的潇洒,看看小混蛋在钢城搏前程,曾经都是一起混街道的兄弟,现在……
现在就是再叫他去,他也不好意思去了,兄弟们混的越好,他越是不敢往跟前凑,好像要占人家便宜似的,这事他干不出来。
不过有一样他了解的很清楚,那处大宅门里的人不好惹。
不用别人说给他,只听诨号就清楚了,外面街道的人可能不了解,但在交道口转悠的有几个不知道李二疤瘌的。
这疤瘌号还是对方回来后有的,以前也是街面上混生活的。
当初小混蛋在后海边上挨嘴巴,他就站在一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腰上卡着大五四呢。
打你怎么了?
当时连小混蛋挨了打都不敢言声,那么长时间都不敢去交道口,对方的威慑力就是这么大。
现在?现在一样,没人敢在交道口乱来,怕西靶场的亡魂不够多吗?自己撞枪口给凑人头数去?
这张建国已有取死之道,跟当初小混蛋一样在作死,小混蛋有李二疤瘌给了条生路,张建国的生路谁会给他?
张建国整合了顽主后,必然跟老兵有一场账要清算,到时候说不定就要定下这四九城的乾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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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这一天李学武过的可悠闲,上午俱乐部晃了一圈,把手头上的事忙完,又跟黄干他们扯了一会儿蛋。
因为俱乐部的管理权限已经移交给了管理处,就连会员审核的工作也有管理处在处理,他们倒是自在了。
黄干往茶淀跑了好几趟了,一直都在忙农场的事。
这小子算是摸着道了,顺着李学武的思路走远了,给那边规划的项目一个接着一个。
茶淀农场那些人也是一颗玲珑心,知道他爹是管帽子的,那必然是配合他的布局。
都特么穷成这个狗德行了,再亏还能亏到哪去。
且一监所能赚钱整修监所环境,他们凭什么就赚不着钱啊。
有一监所的对点帮扶,各个项目开始拉开,从东北运来的原木开始上机器整削加工、备料。
汽车零部件供应链已经下订单了,船舶制造厂那边也有订单给过来,再加上本身要开展的散装家具加工业务,他们真忙。
印刷厂和造纸厂属于即生产即得利的产业,只要机器开动,技术过关,那就跟印钱似的。
所有的纸张和印刷品和家具一样,不用他们管,只等着分钱就是了,轻松又自在。
卖纸的钱修猪圈、修牛羊牲口圈,围着甸子养鸡鸭鹅,真就照着李学武的话搞起了生态农业养殖。
这玩意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愁卖的,不给红星厂供应也能卖给别人,只要种好,不怕亏钱。
茶淀的领导倒是很敞亮,通过黄干传话要请他吃饭,不在津门,就在京城,可着他方便。
李学武没应,本就是帮着黄干说几句话,真要是吃了人家的饭,到时候就掰扯不清楚关系了。
他是他,回收站是小集体,一监所和茶淀农厂是正经的衙门。
相互之间有个私交还好说,真要是打着单位的旗号往一块堆儿凑活,真不是啥好事。
就算是跟黄干扯几把蛋,李学武也都是在俱乐部玩的时候说事,去一监所他是轻易不发言的。
黄干其实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今年俱乐部扩招的时候,可是通过他介绍了不少人进来。
你要说都是奔着锻炼身体来的,那是不可能的,谁见天的有那么多闲工夫。
但你要说全是为了结交关系来的,也不是很绝对,毕竟大家都是这个位置了,没有底气的一说。
也是见李学武没答应他的攒局儿,黄干知道他不想搀和茶淀这码子事,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倒是说了和他媳妇苏幼芳想去家里坐一坐,看看孩子。
这就是私交了,朋友之间嘛,赶上对方家里生孩子,人家不招待,你总得找个时间去坐坐。
他是比李学武大不少的,孩子长大了要跟他喊伯伯,这喜钱不能少了,不然不好看了。
李学武没拒绝,但说了顾宁上班的时间点,可着他们得空过来。
彼此都不是生份关系,处了一年多的好朋友了,不说患难与共吧,也是有福同享的弟兄。
主要是性格相处得来,做事也都有一套,价值观相互认同。
“你跟我黏糊,不会是要调走了吧?”
李学武在停车场见黄干还跟着自己,挑眉好笑道:“或者有什么事想说?”
“没有,我能有什么事。”
黄干嘿笑道:“一监所刚刚搞起来,谁要敢调走我,那不就是我的仇人嘛,干他还来不及呢。”
“那得嘞——咱们就这么着,我得回家看孩子去了。”
李学武听他这么说果断地上车走人,韩建昆踩着油门便把车开出了俱乐部大门,独留下黄干要骂街。
“艹!大意了,我跟他客气什么呀!”
黄干看着车跑没影了,遗憾地一跺脚,现在要逮李学武的人影可不容易,今天都铺垫这么多了,应该开口直说的。
“咋了?抽邪风啊?”裴培从台球室那边出来,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撇嘴道:“跺脚干什么?”
“唉——我是想跟他说搞套房子的,他手里绝对有富余的。”
黄干挠了挠下巴,道:“可惜了,他腿快,我还想跟他客气两句,等着他问我的,没想到啊!”
“呵——优柔寡断,不一直是你的强项嘛。”
裴培撇嘴道:“你们男人都这个德行,一点都不干脆。”
“别夹枪带棒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黄干撇了撇嘴角,道:“算了,我自己想辙吧,没了张屠夫我还不吃带毛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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