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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徐斯年笑呵呵地对李学武说道:“又不是多远的距离,说不定哪天我就回京开会了”。
“走吧,说说话”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理会他的推辞,率先出了门。
徐斯年无奈地叽咕叽咕眼睛,只能跟着出了门。
“关于提级的事,回去后就得准备,打好提前量”
李学武迈步上了汽车,嘴里跟徐斯年唠叨着工作上的事。
徐斯年从另外一面上了车,关上车门,示意可以开车了。
“这件事我回去就办,相关材料边筹备边准备,不会耽误事的”。
“嗯,这一点你比我强”
李学武点头肯定道:“现在的形势我不说你也知道,领导心里有顾忌,没给你说清楚,特意叫我出来送送你”。
看着徐斯年,李学武微微眯了眯眼睛,道:“机会难得,机遇难得,你要把握住”。
“我明白!”
徐斯年很是认真地点了头,道:“你放心,造船厂上下一心,服从领导,做好工作”。
“嗯,多给他打电话”
李学武拍了拍他的膝盖,虽然话里没有点谁,但徐斯年知道他说的是李主任。
“其实他愿意听你们直接给他汇报工作的,说的简单点,通透点”。
这么说着,李学武捏了一下他的膝盖,提点道:“关键是要说重点”。
“就怕领导忙”
徐斯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应声道:“这一点我会注意的,也请你多帮我维持”。
“这个不用你说”
李学武身子后仰,微微阖着眼睛,说道:“我能做的,绝对不会让你吃亏,但你自己也要注意”。
“我知道了,最近有些忙过头了”
徐斯年微微摇头,想着李学武的提醒,知道自己错哪了。
李学武却是没在意地说道:“他就算是再重视工作成绩,也得让他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别报辛苦,他不在乎这个”。
也不怕前面开车的司机听了去,李学武在给徐斯年说事的时候并没有怎么避讳这个。
只是彭晓力坐在副驾驶,眼睛的余光盯着司机,他得了沙器之的说教,最近做事很认真。
车辆从贸易管理中心出来,沿着大路一直走,只几分钟便到了码头。
安德鲁的技术和管理人员从今天开始就要进现场了。
所以游艇还要再跑一趟营城,把这边的人和材料送过去。
听安德鲁的意思是,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不会离开内地。
主要是不放心营城,更是等着从其他地方采购的造船机械运抵营城安装后才放心。
李学武没管他,协议签署完成后,这部分工作都交给造船厂与他对接。
除非是重大问题,或者政策和财务上的特别情况,否则轧钢厂这边不会再直接干预这个项目了。
码头上,李学武抛出两根烟,一根递给徐斯年,一根自己叼了,剩下的扔给了彭晓力。
知道领导要谈话,彭晓力扬了扬手里的华子,示意了小刘往边上站着点烟去了。
各自点了烟,李学武抽了一口,面对着海河站了。
冬日里的海河上货船往来仍旧不断,在公路运输和铁路运输没有满足货物运输需要的年代,水运是个很有力的补充。
李学武点了点过去的货船,对着徐斯年说道:“只要看见眼前的场景,我早就知道造船厂未来三十年不会没活干”。
“所以要养更多人啊~”
徐斯年嘴里叼着烟,扶着铁栏杆,看着河堤下面的水运码头,说道:“我现在可是有干劲儿,比坐办公室强”。
“要人可以,但得管得住”
李学武转过身,背对着风口,抽了抽鼻子,道:“要注意内部稳定,外部安全”。
“人多了,啥屌人都有,林子大了,啥傻鸟都有,所以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尤其是你这样的外来户”
李学武点了点他,随后语气森然地说道:“只要有刺头,尽快拔掉,扔最累的岗位上去,累死他几个,你能消停一整年”。
“……”
徐斯年有些犹豫,低着头,从嘴上摘了烟没说话。
李学武知道他的顾虑,可这个时期不是讲究妇人之仁的时候,含糊一点都要出大事。
“尺度你自己把握,但要出了问题,你掂量着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堵大窟窿”。
“不用跟我作保证,没用”
拒绝了徐斯年的解释,不等他说话,李学武便摆了摆手,道:“时间有限,我给你捞干的说”。
“你跟保卫处要人支援,可以”
李学武点了点头说道:“但沙器之不合适,他心里没有杀气,镇不住场面”。
“太严重了吧?”
徐斯年微微皱眉道:“目前造船厂情况还算稳定,尤其是厂里的福利……”
“嗯~不是那么回事~”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晃了晃烟头,道:“告诉你菩萨心肠,但要做怒目金刚,福利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跟你说个实际的”
凑到徐斯年跟前,悄声问道:“新年两块钱的福利,端午两块钱的福利,要赶着劳动节,给五毛钱的,你愿意?”
“记住了”
李学武点了点他的胸口,道:“永远不要给下面的人太高的期望值,否则你将失去管理的自由”。
“厂里也不会一直都有福利”
“厂里……”
徐斯年想到了今年下发的年度工作计划调研材料,上面关于财政困难的话可不是提了一次两次。
知道今年是个关键年,更是个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年份,在这种形势下,爆出问题的概率会大大增加的。
“那……保卫处能调谁?”
“魏同”
李学武点了他一下,道:“去年一年他都在山里抓训练,业务能力绝对没问题,看你怎么用了”。
“但我可把话跟你说前头!”
他提醒徐斯年道:“人是我带出来的,交给你用没问题,但绝对不能用废了”。
“都是年轻干部,少教他那些有的没的,他还没到享受的时候呢,尤其是……你懂!”
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给彭晓力挥挥手,示意可以回去了。
“行了,就这么点事”
没在意徐斯年的客气,随意挥挥手,上了汽车。
在彭晓力上车后,李学武放下车窗,道了一声一路顺风,便先回去了。
不是不想送他上船,而是没必要浪费时间。
来送他都是因为离得近,且有话要跟他交代清楚。
从码头赶回来,都没来得及休息一会,便同李怀德一起,带着这次的办公团队上了车。
他们要赶上午的火车回京城,路上给随行一车的庄苍舒交代了他对津门贸易管理中心管理和发展上意见和建议。
李怀德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表示肯定。
对于李学武在业务和管理上的水平,他是从来都不会怀疑的。
这年轻人有大才华,大智慧,能独当一面,就是年龄限制,否则早就放到分厂去锻炼了。
去营城或者钢城待两年,回来便是副厂级领导干部,更能成为与力。
车队到达火车站,下车时李怀德还给庄苍舒做了个交代,那就是好好研究李副主任的话,有用。
庄苍舒诚恳地点头,表示都记下了,回去一定好好学习。
李学武没在意他态度如何,跟李怀德不同,他不看态度,业务能力行就是行,不行就换人。
津门贸易管理中心手里掐着各地区办事处的管理权,这个岗位很重要。
未来更是掌控轧钢厂所有市场化经济的贸易销售服务渠道,随着办事处越开越多,业务越来越多,早晚有一天要提级副厂级的。
十三个区块布局,贸易管理中心本就排名在前,也就是现在办事处网点少,影响力小,不然借着当前的政策,都可以直接申请提级了。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人数又多,小半个车厢都是轧钢厂的人。
李学武同李怀德坐在座位上,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早晨的报纸。
“营城工作不好做啊~”
李怀德看着窗外闪过的白色世界,手捂着茶杯感慨了一句。
李学武抬了抬眼皮,喝了一口热茶,轻声说道:“看徐主任的状态,是有信心的”。
“他心里憋着气呢”
李怀德微微昂了昂头,洒然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嘛~”
“有气也是跟他自己斗气,关别人何事”。
李学武双手捂着茶杯,撇嘴道:“在办公室蹲了那么多年,志气都要磨没喽~”
“你们倒是相得益彰!”
李怀德收回目光,看着李学武笑了笑,说道:“要不都说你们是把兄弟呢”。
“无稽之谈~”
李学武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也就是徐主任脾气好,没在乎过这些,我当然不能拿这个说笑”。
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在李怀德的注视下,又道:“但要说处朋友,我还是很佩服徐主任工作能力的”。
“嗯,确实如此”
李怀德点头认同了李学武的观点,目光挪到了手边的茶杯上,说道:“务实总比务虚要强,太虚了人就废了”。
“我也这么说呢~”
李学武点了点手边的报纸,道:“看样子是要抓实事了,跟我要人呢”。
“就为了这个?”
李怀德目光瞥了一眼报纸,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李学武坐直了身子,轻声解释道:“他还是比较谨慎的,尤其是在这个时期”。
“过犹不及了~”
李怀德拿过报纸看了看,嘴里说道:“担忧是正常的,但也不能杞人忧天,听风就是雨了”。
“所以要沙器之,我没给,给了魏同”
李学武解释道:“在训练场磨了一年,是时候放下去锻炼锻炼了”。
“主要是造船厂”
他看着李怀德,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眉毛,道:“得有个人压着”。
李怀德倒是理解了他话语里的特殊含义,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布置。
其实随同徐斯年去接收造船厂的干部也有不少,还都是当时选调出来的精兵强将。
可就算是调人,也满足不了造船厂这种发展速度。
今年的年终会议,李怀德已经有意要大面积调整干部队伍了。
主要是将造船厂和炼钢厂的本土干部稀释掉,不能形成绝对关系优势。
李怀德太知道小山头的危害性了,这是从他掌握轧钢厂大局之后一直在打压的工作。
包括李学武在内的势力,也就是董文学在钢城,李学武在京城,否则他是绝对睡不着觉的。
没有对李学武特别限制,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对方很会做人做事。
无论是在保卫组,还是在委办,都没有形成那种紧要的上下级关系。
可以用孙健,可以用萧子洪,也可以用储友恭,有容人之量,不搞绝对的小圈子。
就算是食堂一起吃饭的那几个,其实在李怀德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算什么。
能放在太阳下面晒的,就不会有阴谋的味道。
反而是李学武所说的造船厂问题,倒是得到了他的认同。
不要小看了阴暗角落,即便是不被人所重视,但最愿意滋生细菌了。
你别看李怀德有的时候偷偷放纵自己,甚至会容忍似是徐斯年这一级别的干部玩点儿花的。
但是!他绝对不想看到下面的干部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用李学武在码头跟徐斯年分别时所说的话一般,年轻干部正在成长期,不要坏了他们的“道心”。
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说不清楚,更不能简单的用级别去判定一个人什么时候可以做这些小坏的事,什么时候不能做。
就比如李学武,年纪轻轻的,你说不让他玩,你能管得住他?
你说玩物丧志,影响进步,可现在阻碍他进步的不是这些性趣爱好,反而是年龄。
约束干部不要犯错的标准更应该是以思想成熟为基准。
比如李学武这样的,你就算是用财色去围猎他,他也能吃了你的财,拿了你的色,还能清醒地给你一脚。
他这样的人用不着李怀德这些领导们担心,反而是要替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担心,别死他手里才好。
你看李怀德现在玩的够花吧,但他有耽误工作吗?有以权谋私吗?有中饱私囊吗?
小来小去的人事安排自然会有,但绝对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就是刘岚想当个食堂的股级管理他都要犹豫好长时间,最后借着机会给撤掉了。
再看周苗苗,还不是以团里最优秀也是最刻苦训练的结果才当上的副队长嘛。
或许没有李学武提出集团化目标,没有去羊城参加对外展销会,见识了大场面,没有接触过外商,了解了外面的世界,他还要再腐败一点。
可有了大志向,有了更高的追求,并且这些追求就在眼前,大志向也能在未来几年之内实现,你觉得他会因小失大?
在船上李学武将权力诠释的特别透彻,李怀德不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嘛。
没有人能逃脱权力的掌控和约束,就看他给自己限制了多高的目标。
所以,思想动态,是李怀德最为关注,且抓的最狠的工作。
业务可以交给李学武,可以交给其他副主任,因为业务是有型的。
生产也好,人事也好,甚至是宣传和安全,这些工作都可以通过监督实际效果来判断能力和好坏。
但思想工作不好抓,抓不住,更是变幻莫测,玄之又玄的。
什么都可以交出去,监督其他人办理,唯独思想工作李怀德一直抓在手里。
包括变革的先锋青年突击队和文宣队,原谠务办公室、思想教育等部门也都合并进了委办,方便他管理。
今天报纸刊登的消息,让他深深地感到了担忧,所以才从营城说起,想要看看李学武的态度。
李学武给出的答案很直接,就着点出魏同的安排,说了正向刺激,反面典型的处理措施。
表面上他是在汇报同徐斯年交代的工作,实际上是在讲他的态度,讲给李怀德的意见和建议。
李怀德太清楚不过李学武的套路,这是他在轧钢厂一贯使用的,简单直接,效果十分明显。
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所以厂里的人都在说李学武手黑,但人不错。
轧钢厂现在也逐渐形成了一种管理默契:以福利和待遇做为驱动条件,以调岗和淘汰作为反面典型,树立新的价值观。
李怀德其实表现的这么平静,还是轧钢厂的变革速度领先的优势,让他有了先人一等的思考空间。
这倒是让他更加珍惜当前的稳定局面,和所掌控的思想形势。
两个人在火车上并没有休息,而是不断地讨论和研究,最终形成了意见。
结合今年重点工作,研判当前的形势发展方向,做出了解决实际生产困难,全面发展现有项目,努力破局经济贸易,做好思想建设的工作指导方针。
要把一九六七年作为轧钢厂的发展年,建设年,着力完成现有项目的建设和生产工作。
全面完成技术、安全、管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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