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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雪的“走马观花”式工作考察进行的很快。
利用几天的时间,不仅在轧钢厂看了厂长办公室主任的办公,还看了治安大队政委的办公。
王小琴其实也挺喜欢李雪的,爱屋及乌嘛,也说了想让李雪留在治安大队的意思。
李学武倒是没给李雪压力,只等着她自己考虑。
期间李学武还带着李雪往其他几个部门转了转,晚上还去干爸干妈家坐了坐。
以前她上学,老也不跟家里的关系走动,后来李学武处的这些关系她更不知道。
其实大学那边,李学武也曾经跟韩殊打听过,有没有安排李雪先去学校工作,边学边上班的意思。
可韩殊给李学武的回复是,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让李雪去学校的。
不仅仅是因为李雪年龄的原因,更因为现在学校里的人都想着往外调呢。
李学武听她这么说,这才打消了安排李雪的想法,也问了问韩殊的情况。
韩殊倒是还好,因为家庭成分的原因,现在倒是没人敢跟她较劲。
有工作了就去学校,没事了就在家待着。
其实韩殊也明白李学武的意思,如果学校那边适合安排,李学武能跟裴大宇提这个条件的。
韩殊也相信只要李学武提了,裴大宇一定会想办法帮李学武做到。
但这个时候来学校上班,实在是没有必要,尤其是学术氛围这么严谨的情况下,一个高中生,在大学校园里,对李雪本身的发展也不是很好。
别说这个时候没有鄙视链的存在,什么时候都有。
就连在李家都有,如果不是李学武的职务太高了,现在学文大哥受重视的程度一定比李学武高。
怎奈李学武不讲武德,一言不合就火线提拔,现在李家他说的算。
周四这天,中午饭过后,李学武从招待所出来,见着棒梗光着屁股从眼巴前跑过去,小鸟滴了当啷的在前面晃悠着也不嫌磕碜。
还没等他叫住棒梗呢,这小子一个猛子扎团结湖里去了。
李学武微微皱眉,昂了昂脑袋,转头便见着秦淮茹拎着一个小木棍追了出来。
“看见棒梗了吗?”
“你说呢”
李学武示意了团结湖里,对着秦淮茹说道:“赶紧把那玩意儿扔了,哪有这么打孩子的”。
“谢谢武叔!”
棒梗就躲在水边上呢,有几盆大花盆挡着,躲着他妈,听见李学武的话从水里钻过来喊了一句。
秦淮茹气呼呼地拿着木棍指了指棒梗,道:“你给我上来!要不你永远都别上来了!”
“哎~”
李学武看不惯地摆了摆手,道:“不要在水边说这种话,你想的啊?”
说完冲着棒梗招了招手,道:“赶紧上来吧,这团结湖养鱼了,前几天刚撒的鸡粪”。
“真的?!”
棒梗顿时觉得有点恶心了,回头看了看,好像能看见水里的鸡粪似的。
他每天早上都收拾这玩意儿,烦都烦死了,被武叔这么一说,他闻着水里好像真有鸡粪味似的。
“那你可得帮我拦着点我妈”
棒梗嘴里说着,找了湖边放着的一只凉鞋扣在了小鸟上面,捂着裆走了过来。
也就是湖边还有树,不然非给这孩子晒爆皮了不可。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看了眼气呼呼的秦淮茹,又看了看有些不敢看母亲的棒梗,问道:“又咋惹你妈生气了?”
“我……我逮鱼来着”
棒梗犹豫着给李学武说了一句,小心翼翼地看着母亲,防备着母亲要是动手里的棍子他好立即逃跑。
“逮鱼就逮鱼嘛”
李学武看了看秦淮茹,说道:“逮着大的就用了,逮着小的就放了,不就这么点儿事儿嘛,用的着把孩子往水里撵啊?”
说完示意了团结湖说道:“这里以前是冷却池,除了挖了大深坑,里面还有管道啥的,万一钻进去出不来咋办?”
秦淮茹气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拿着棍子指了指棒梗,道:“你跟你武叔说,你是咋逮鱼的,你那是逮鱼嘛!”
棒梗见着母亲拿棍子比划着,有些害怕地钻到了李学武的身后。
不过手上的凉鞋没有扔,仍然挡着要害。
待李学武低头看向他,棒梗凑了凑眉头,皱着大肥脸说道:“闫解放攒了二斤炮仗药,我用四颗鸡蛋换的,他教我怎么炸鱼”。
“你说他损不损啊!”
秦淮茹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说他腿砸瘸了呢,就这坏水,他不瘸谁瘸!”
说完觉得还不解气,扔了手里的木棍道:“我找三大爷去,看看他是怎么管孩子的”。
“哎!”
李学武一把拉住了秦淮茹的胳膊,开口道:“嘶~你咋想一出是一出呢”。
说完松开了秦淮茹,对着她说道:“跟孩子来完又跟他较劲去,消停的”。
棒梗也是被母亲吓坏了,尤其是看见母亲掉眼泪,气的站在那直晃悠。
“妈,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棒梗光着屁股从李学武身后走出来,赶紧跟母亲道歉。
秦淮茹也是没搭理儿子,感觉头有些晕,便蹲了下来。
李学武皱着眉看了看这娘俩,对着棒梗示意了一下,道:“炮仗药呢?”
“让……让我妈给没收了”
棒梗瘪着嘴要哭,他也看出李学武要发火的样子了,还是头一次见着武叔跟他急眼。
“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危险不?”
李学武对着棒梗问道:“他教你炸鱼的时候跟没跟你说这东西能炸鱼,也能炸了你?”
棒梗瘪着嘴不敢说话,他现在见母亲和武叔的严肃表情也知道事情大发了。
李学武倒是没用严厉的语气训斥他,也没吓唬他,这么大的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他小时候还炸过鱼呢。
只是那么一次,他就不敢再去碰这玩意了,实在是太过危险,且收获不合实际。
“说说,咋想起要炸鱼的?”
“那……那个……”
棒梗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李学武,随后低着头说道:“是我奶,我奶说快到端午节了,想吃鱼,我妈说去买,她又不让,说舍不得,一条鱼得一块多钱两块了,吃不起,我就想着整一条”。
这么说着,棒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脖子,跟李学武承认错误道:“我知道这湖里的鱼是公家的,不该拿,可我去海子那边真整不着,没办法……”
棒梗还没说完,秦淮茹已经站了起来,伸手拍掉了棒梗的手,看了看他的脖子。
也不知道是水草划的,还是啥碰的,起了一条檩子。
“用你整鱼啊,显着你能耐了!”
秦淮茹也是心疼儿子的孝心,更是埋怨儿子的不孝。
孝心说的是儿子知道奶奶想吃鱼,想方设法的想给老太太弄条鱼。
说不孝,是因为棒梗没想到这里面的危险,要是真出了事,让母亲和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就是不孝嘛。
棒梗也是被母亲说的难过了,低着头不说话。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对着秦淮茹说道:“得给你家老太太说说了,日子不是这么过的”。
“该省省该花花,哪能嘴里念叨着,又横扒拉竖挡着的,这不是逼着孩子上吊嘛,咋地,你家不至于来一出《郭巨埋儿》吧?”
“我都准备好过节就买的”
秦淮茹摸了摸儿子的脖颈子,她也是心疼,眼泪往下掉。
穷苦日子过多了,冷不丁放不开手脚,不敢吃不敢喝的,她婆婆更是如此。
弄的现在孩子们也跟着受罪,也不知道家里到底是过好了,还是过赖了。
“道德教好了,这价值观也得给教会了,总不能为了两块钱的鱼去拼命吧?”
李学武看了棒梗一眼,道:“跟你说爷们,好在是你的炸药没响,要真是响了,你妈这工作没了,说不定都得进去,我都保不了你”。
说完伸手扒拉了一下棒梗的大肥脸,道:“知不知道这里是啥地方,能容你撒野?”
“我知道错了~”
棒梗帮他妈擦了眼泪,随后换了一只手去捂着裆部的凉鞋,往自己屁股的地方摸了摸,说道:“刚才我妈打了我一下,可疼了”。
“该!”
李学武的脸皮动了动,对着棒梗吓唬道:“你要是再敢玩这个,我用铐子吊着你打,你信不信?”
“我信~我信~”
棒梗有些害怕地往母亲身边躲了躲,偷偷看了李学武一眼,随后说道:“我再也不敢碰这玩意了”。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了看他,道:“我给你说说,这玩意儿扔水里啥后果”。
说着话手比划着一张开,道:“就是从水里崩出一个大水柱,四散开,你跑不掉的,呼你身后一层水里的烂泥,怎么洗都是味儿”。
说完又示意了团结湖的方向,道:“等水消停了,你就会发现,鱼死了不少,可都没法吃,即便是能吃的,也捡不着几条,都不够你的炮仗药的”。
“武叔,你炸过鱼?”
棒梗听李学武这么讲,神采奕奕地看着李学武,好像很好学的样子。
李学武却是轻笑了一声,道:“我看见的那次,用点滴瓶子炸的,死了俩,伤了仨,每年都有因为这个死人的,你也想玩?”
“我……我就是问问”
棒梗知道武叔不会骗他的,咧了咧嘴,晃着脑袋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李学武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对着棒梗问道:“不对啊,今天特么周四,你怎么在这的?逃课了?”
“嗨~不用逃了,现在没课了”
棒梗这会儿倒是缓过来了,抬着大肥脸神采飞扬地说道:“我们学校也停课了,我不太懂,就来这边玩了”。
说完挠了挠脖子,跟李学武说道:“好像还不好玩,我们以前的老师都去扫马路了,不知道为啥”。
“谁,冉老师?”
秦淮茹扯了棒梗的手,不叫他去挠,嘴里问道:“你们冉老师被安排去扫马路了?”
“嗯,我出来的时候还看见了”
棒梗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人看着她,说是她反省不深刻”。
说完这个,棒梗看着他妈问道:“冉老师是不是犯了啥错误了?咋还跟我似的,要反省呢?”
“没事,小孩子别管这个”
秦淮茹说了一句儿子,随后示意了屋里道:“我带你去上点酒精消消毒”。
“不上行不行,酒精飒的慌”
棒梗咧着嘴,被他妈拉着手,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凉鞋,不敢暴露了,他也知道磕碜了。
这娘俩走进去,傅林芳从门口走了出来,见着棒梗这副模样还开了个玩笑。
等走到李学武这边,傅林芳的脸上也渐渐的收了笑容,认真地给李学武微微弓了弓身子,道:“谢谢李处长,我……”
“谢啥?”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打量了傅林芳一眼,道:“起猛了,还是梦见有好事了?”
“没~”
傅林芳就知道是李学武帮的忙,所以这会见着李学武如此,也知道他是不想跟自己要什么感谢。
昨天她正跟着张松英副所长熟悉工作,突然就被叫到了办公室,谠组部的一个干部在,同秦所长一起给她说的,厂里决定任命她为招待所副所长。
当时的她只有不相信的,不相信自己还能担任正式的职务。
尤其是这个时候,来了这边,还能是谁帮助她。
当谠组部的干部同秦所长一起给她做组织谈话的时候都是有些懵的,直到谠组部的干部走后,秦淮茹这才说了实情。
是李处长,同谠组部的一把手沟通后,觉得她现在的级别做股长的事不大合适,便给加了一个副所长的位置。
虽然招待所是副科级单位,虽然正所长才是副科级,可这个副所长不仅仅是正式的任命,听着也是让她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收到任命的时候她都没哭,是昨天晚上回到家哭的,哭的稀里哗啦。
李学武凭什么会帮她,又为什么会帮她,为什么对她离开保卫处,伤了她的面子后还这么关照她。
傅林芳趴在床上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李学武了,只觉得自己对不起李学武太多太多了。
她以为的机关就是勾心斗角,她看见的江湖就是危机四伏,她感受到的氛围就是你死我活。
可现实却打了她一巴掌,她想象中的没有发展又相互厌恶的保卫处虽有竞争,却无纷争。
她得到的承诺,先从股长做起,毕业后成为副科长的话都是放屁。
她想着服务处就能比保卫处更活跃,更加的有机遇,可见到的却都是最肮脏下作。
当她以为自己会从泥潭里拼杀而出的时候,现实却是她不仅仅没有留在那个十面埋伏的部门,反而来到了没有竞争,也没有尔虞我诈的招待所。
这里级别更加的低,好像多努力都是一个样,大家讨论的不是谁谁的八卦,反而是昨天吃了啥,晚上做啥,见了哪个朋友,去哪儿逛街了。
好像这里的氛围才应该是机关里的一样,而这边有着机关没有的轻松和写意。
这些天熟悉下来,她感受到了招待所舒适的一面,也感受到了招待所紧张的一面。
就像墙上刷的标语,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奋力求的东西得不到,要放弃的时候却突然降临,这就是现实给她的一巴掌,教会她用好多代价懂了的道理。
刚才她见着李学武出来的时候就想着跟出来感谢一下的,可是被棒梗的事给耽误了
见着秦淮茹母子进了屋,这才走了出来。
现在看着李学武满不在乎的样子,傅林芳知道,李学武真的是没在意这件事。
对他来说可能就是随口一说,或是可怜她,或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根本就是没有目的。
但对于傅林芳来说,李学武的这个帮助,是让她跌进谷底后见到的第一束光。
结合前几天跟李学武见面,李学武当着秦淮茹的面给她调整了工作,那不容置疑的样子,让她知道这个招待所是谁说的算。
是啊,现在她落在了李学武的手里,本应该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候,可现在给她这么安排,是报仇还是报冤。
她不想去思考李学武这么做的目的了,没有意义,她只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报李学武。
“昨天谠组部来找我谈话了,我被任命了副所长”
傅林芳看着李学武说道:“我知道这是您帮我的,我就是想跟您说声谢谢,真的”。
李学武吊了吊眉毛,点头道:“行,我知道了,好好工作吧”。
“是”
傅林芳笑了笑,得到李学武的承认,她好像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虽然心里还是深刻着对李学武的感谢,但她还是觉得高兴,开心。
李学武见着她傻笑,也是轻笑了一声,问道:“喜欢吃奶油雪糕?这儿可多,小心肚子和钱包”。
说完示意了保卫楼的方向,道:“周瑶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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