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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六十五章 皆成刀下之鬼!(月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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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当初高家在四川讨逆之时,江南能够迅速跟进,或许还能将卫王逼得下野,但可惜……

    其实,当初主要还是高仲平没有逃出神京城,否则,真的有可能会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引起连锁反应。

    郝继儒道:“未必,所谓月盈则缺,卫王虽以阴谋手段残害忠良,成为把持国政的辅政王,但天下忠臣义士,不满其人者更多,只是再在等待登高一呼。”

    沈邡犹疑说道:“江南之地,缺兵缺粮,难以对抗朝廷。”

    “钱粮不缺,至于兵丁,江南各家如果能够齐心协力,凑出十万兵马讨逆,也不难。”郝继儒沉声道。

    以江南士绅的势力,还真的能够酝酿出一场叛乱。

    沈邡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看向对面的老者,道:“郝老大人,此事万分凶险,一个不慎,就是破家灭门之祸。”

    郝继儒目光深深,说道:“老朽也并非不识天时之人,如今卫王正处权势鼎盛之时,只能暂且蛰伏等待时机。”

    “那刚才老大人为何……”沈邡面色疑惑,问道。

    眼前老者曾为内阁首辅,应不是不智之人才是。

    郝继儒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行试探一下江南诸同僚的心思。”

    沈邡闻听此言,不由恍然而悟。

    “只是卫王耳目众多,如是传之其耳中,恐怕会打草惊蛇。”沈邡提醒道。

    郝继儒点了点头,又叙道:“卫王会有所警惕,但老朽只是骂两句,卫王又能如何?难道他要将天下骂他的人都诛灭殆尽吗?纵是世宗宪皇帝在时,也做不到。”

    沈邡见此,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是小瞧了卫王。

    不过,这郝继儒似乎有着依仗?

    ……

    ……

    金陵,叶宅

    安南侯叶真正在与对面的家将叶成下着象棋,叶暖则在一旁旁观,叙说着朝局,道:“父亲,卫王如今已经在神京城彻底掌控了朝局,难道当真是要谋朝篡位?”

    其实,现在天下之人,都在看贾珩下一步是不是真的要篡夺大汉社稷?

    所谓野心家待时而动,天下督抚迟疑观望。

    “吃车。”叶真拿起一只象棋,“啪”地打掉了叶成的一个车,道:“如今,朝堂之上,李高两人这位先帝留在的双车,已经被卫王吃掉,剩下的马炮不足为虑,将军只是或早或晚中事。”

    叶暖玉容微顿,低声说道:“父亲,大汉立国百年,世宗宪皇帝更是振奋有为,平灭辽东,俨然中兴大业,煌煌盛世再现,卫王岂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悖逆之举?”

    叶真道:“可这些,难道不是在卫王的辅弼之下促成的?”

    崇平帝继位十四载,对辽东束手无策,国内民生凋敝,但自从重用贾珩之后,

    这前后对比,某种程度上也印证了贾珩的能耐。

    叶暖面上现出思索之色,又问道:“如果卫王当真有易鼎之心,那我叶家何去何从?”

    叶真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哪有什么何去何从,不过是顺天应命罢了。”

    如果卫王真有真龙之命,他叶家纵然投效又能如何?但历来,权臣好做,天子难为。

    卫王有没有这个能为,在辅政之时就能看出来了。

    所谓谋朝篡位,又是在天下太平的盛世,真不怕烽烟四起,神州板荡?

    非有大功绩,大威望不可。

    可以说,贾珩称辅政王,就已经引起朝堂之上的高、李、许等忠臣义士争相反对,但毕竟是没有篡位。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英武的青年迈过门槛,迈步在地毯上,拱手向叶楷道:“父亲。”

    叶真问道:“打听的怎么样?”

    叶楷道:“回父亲,郝家家主家宴,宾客盈门,据闻郝家家主在宴会之时,对卫王多有怨怼之言。”

    叶真冷笑说道:“这个老东西,倚老卖老,真的以为自己年近七十,卫王就不敢拿郝家怎么样?”

    叶暖秀眉蹙了蹙,低声说道:“郝家与卫王有着龃龉,应该是因为当初郝家参与倒卖官粮一事。”

    叶真摇了摇头,道:“不止这些,卫王当年帮着世宗皇帝推行新政,不遗余力,郝家为此多缴了不少粮税,心头难免怀恨。”

    叶楷迟疑说道:“父亲,郝继儒难道就不怕卫王?”

    叶真叹道:“郝继儒身后有人作为依仗,彼等才是主谋。”

    叶暖闻言,心头微动,问道:“父亲是指?”

    “藩王宗室,皇亲国戚,彼等乃是陈汉屏藩,如是太平盛世,反而为中枢防备,但如今……”叶真低声说道。

    陈汉立国百年,太宗雄才大略,多子多孙,江浙等地有着不少宗室藩王和早年的皇亲国戚,比如吴王一脉、宁王一脉以及庐王一脉,再就是太宗朝的驸马和皇亲国戚。

    这些富贵闲人对神京的局势洞若观火,但因为彼等是地方督抚防范的对象。

    但江南的文臣只要与其勾连一起,这就是一股庞大的反抗力量。

    当初的高仲平就想过借用这股力量,但还未在四川席卷起煌煌大势,就被平灭。

    至于李瓒和许庐二人,并不想闹得社稷动荡,更多还是想逼迫贾珩妥协,改立八皇子陈泽这等世宗嫡亲血脉,也没有来得及勾连江南的文臣勋贵。

    而短短一年,光宗皇帝遇刺身亡,幼帝被废,首辅、次辅两位托孤重臣先后被诛,卫王辅政,中枢朝堂可谓风云变幻。

    江南诸官员都心有戚戚。

    ……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建兴元年的大汉进入腊月时节,这一天菜市口人山人海,围拢得水泄不通。

    今天乃是当朝前内阁首辅李瓒、前都察院总宪许庐、原南安郡王严烨等一干逆臣被开刀问斩的日子。

    昨日关中大地又下了一场暴雪,天地之间,银装素裹,苍茫肃杀,数九隆冬,滴水成冰。

    李瓒此刻被绳子捆绑着,跪在地上,披头散发,而许庐同样则是

    南安郡王严烨同样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周身瑟瑟发抖。

    此外,身后一溜排开二十余人,都是牵涉进谋反案的李、许两人党羽,有京兆府尹饶以周,兵部侍郎邹靖、左副都御史张治以及都察院的御史,京营的团营都督同知、参将和游击将军。

    这都是当初真心跟着李瓒谋反的京营将校。

    再后面一排则是李许等逆党的家眷男丁。

    至于女眷,则被发配至教坊司为奴。

    根据内阁拟定诏书给李许两人安的罪名是,罔顾两代先帝信任,擅行废立之事,祸乱社稷。

    监斩官是大理寺卿王恕,此刻,这位头发灰白的老大人,坐在芦篷之下的条案之后,虽然官袍之内穿着厚厚棉衣,但仍觉阵阵寒意袭上身心。

    看着下方昔日朝堂之上的同僚,心头凛然。

    监斩首辅,开国以来,未为有也。

    此刻,围观的百姓正在站在远处,纷纷叫好。

    “卫王乃当世战神,平灭辽东,这些人想要谋害卫王,当真是一帮坏人。”

    “卫王扶持光宗皇帝的孩子当皇帝,结果让他们给废了。”

    事实上,这些人不管砍头杀谁,都会围观叫好。

    当然,现在围观人群细数其罪,都是陈潇让锦衣府的探事暗中引导舆论。

    此刻,身穿一身红衣的刽子手,正在“蹭”地磨着虎头大刀,

    李瓒听着周围的叫好声,心头忽而生出一股迷茫。

    世人何曾知道,身在深宫的卫王,是狼子野心之辈,想要篡夺大汉社稷?

    另一边儿,许庐则是双眸紧闭,听着周围的谩骂之声,心底涌起一股绝望。

    那卫王狼子野心,早晚会篡夺汉室天下,那时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这些百姓可会想起今日之景?

    “王老大人,时辰到了。”这会儿,贾芳在一旁催促道。

    王恕拿起手中的令牌,只觉手都在颤抖,闭上眼眸,心一横,向下扔去:“斩!”

    随着“斩”字落下,那木质令牌落在地上,发出“铛”的一声,似是敲响陈汉皇室的一记丧钟。

    正在李瓒身后的刽子手,握着的鬼头大刀高高举起,向着李瓒的脖子狠狠砍去。

    而在这时,李瓒抬眸看向长安西南方向,彼处正是崇平帝的陵寝所在,目中恍惚中带着几许泪光。

    自出仕以来,他蒙天子看重,一路自封疆简拔至阁部,又于病榻之前托孤,对他何其信重?

    然而,他终究是辜负了先帝信任,因一时犹疑,未能除得卫王此獠!

    如论罪孽,他的确罪该万死!

    如今,只能以此身许先帝了!

    “噗呲……”

    伴随着手中的凌冽刀锋从天而落,但见一腔热血自脖腔之中喷涌而出,溅落在皑皑白雪之上,旋即,一颗大好人头冲天而起,李瓒眼前就是一黑,中止了无尽思绪。

    另一边儿,许庐也被刽子手按着肩头,跪将下来,此刻,身后那柄鬼头大刀的刀锋落下,一下子狠狠砍在许庐的脖颈上。

    热血喷溅,头颅飞起。

    许庐旋即,眼前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

    严烨剧烈挣着身上的绳索,此刻感受到刽子手的鬼头大刀逼近,生死危机加身,心头又惧又怒,梗着脖子,高声怒骂道:“贾珩小儿,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噗呲……”

    鬼头刀倏地落下,可见血光乍现,一颗蓬松而凌乱的皓白头颅冲天而起。

    此后,以李瓒之子李懿为首的诸犯官家眷,皆成刀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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