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后世之人,也不能擅自破坏祖制。”
甄晴点了点头,翠丽柳眉下,眸光莹莹而闪,低声道:“难道李阁老也怀疑卫郡王的品行操守?其人之品行操守,经先帝、新皇两代帝王反复检视,皎如日月,灿似繁星,而满朝文武,同样有目共睹。”
贾珩算是久经考验的皇权卫士,在多次重大政局变动中,始终以皇权捍卫者而自居,又受两代帝皇器重。
甄晴此言,倒也不能说错。
李瓒默然片刻,说道:“娘娘,并非是我等疑忌,而是祖宗自有成法,不可随意改易,否则卫郡王品行操守,皆为上上之选,但其人子嗣未来如何,谁人知晓?”
曹操、司马懿皆不篡国,但其子嗣还不是一样行事?
“卫郡王年岁刚刚弱冠,以其人春秋鼎盛,那都是百年之后的事了,后世之君英睿聪敏,自有智慧应对。”甄晴柳眉弯弯,凤眸眸光凌厉几许,清声道。
见李瓒疑虑无比,甄晴又道:“李阁老,本宫孤儿寡母尚且不疑,尔等皆为朝堂中枢重臣,竟然疑惧至深,本宫着实费解莫名。”
李瓒闻听此言,也不知如何反驳。
甄晴细秀柳眉之下,熠熠凤眸中,目色涌动着几许莫名之意,厉声道:“李阁老,朝廷外有宵小窥伺,正是需要卫郡王这样的名臣披坚执锐,护卫社稷的时候,如不对其以名爵恩结,反而防范猜忌,只怕纵无异心,也要逼出一些异心了。”
李瓒闻听此言,脸上不由现出思索之色。
甄晴修眉挑了挑,清声道:“李阁老,此事就交由你们内阁了,本宫这会儿去含元殿,去哭祭大行皇帝了。”
李瓒拱手一礼,轻声道:“娘娘慢走。”
甄晴说话之间,也不多说其他,在几个宫女和内监的陪同下,向着外间快步行去。
待甄晴离去,李瓒凝眸看向一旁的高仲平,问道:“高阁老,你现在如何看?”
高仲平叹了一口气,目中忧色密布,说道:“卫郡王封为亲王之势,恐怕难以阻挡。”
李瓒犹如瘦松嶙峋的眉头挑了挑,目中似是现出一抹思索,冷声道:“就是不知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得了卫郡王的授意了。”
在几位阁臣看来,贾珩的一位侧妃就是甄晴的妹妹,大概两人先前提前透过气。
李瓒眉头紧锁,目光闪烁了下,说道:“罢了,这几天先拟定新君继位的诏书吧。”
甄晴的儿子陈杰尚在襁褓之中,此刻就要继位,的确让一众内阁阁臣颇觉棘手。
不管是垂帘听政,还是晋贾珩为亲王,这都是严重挑战着陈汉过往的祖制,对内阁阁臣而言,自然并不乐见。
吕绛皱了皱眉,忧心忡忡说道:“阁老,这亲王一封,来日未尝不会要求加封九锡,甚至改朝换代,如之奈何?”
李瓒摇了摇头,目光深深,说道:“天下悠悠之口,千夫所指,卫郡王不会不顾忌。”
吕绛闻言,心神之中,却有些嗤之以鼻。
贾珩其人大奸似忠,如何落在外人眼中。
高仲平想了想,目光闪烁了下,沉声道:“不如将此事放出去,由科道言官反对,看一看卫郡王的反应,如果其人心胸坦荡,自会出言推辞,如果默认此事,可见其人也有心。”
李瓒剑眉之下,目光深深,沉声道:“这几天,我要单独约见卫郡王。”
卫郡王对大汉社稷究竟是篡是扶,待他试探心意之后,心头大抵就有数了。
……
……
锦衣府,诏狱
暗室内昏暗不明,唯有铁栅栏处通着外间,日光从上面投射而下。
而水牢当中的黑水,似倒映着外间的日光,光影粼粼,倒映人影。
此刻,仇良被捆绑在木质十字架上,身上满是鞭痕,此刻披头散发,面容根本看不到清晰的五官模样,人周身气息在这一刻,同样也见着萎靡之意。
仇良抬眸之间,那双阴鸷的目光中,似迸射出几许怨毒莫名之意。
卫郡王,贾珩小儿,我仇良必报此仇!
想那新皇多半是被那狗急跳墙的贾珩小儿给害了,否则断断不会这般如此。
就在这时,听到那牢房木栅门上的铁链哗啦啦响起,而后,听到沉重的脚步声次第响起。
不大一会儿,就见曲朗与刘积贤从外间而来,面容神色阴沉,身旁还跟着一位掌刑千户,亦步亦趋。
仇良睁开眼眸,凝眸看向曲朗和刘积贤二人,目中冷意涌动不停,道:“贾珩小儿的鹰犬走狗来了。”
刘积贤面容上就可见阴云翻涌,几如玄铁,厉声道:“仇良,你找死!”
说着,给一旁的掌刑千户使了个眼色。
那掌刑千户抱拳应诺一声,然后,也不多言,向着水牢而去。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仇良这会儿就被几个锦衣府卫带将出来。
曲朗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凝眸看着仇良,道:“仇良,还不招供你和白莲妖人的逆举之事?”
仇良面色微顿,眸光闪烁了下,低声说道:“仇某从未与白莲妖人勾结,你们如今为贾珩小儿张目,为虎作伥,待九泉之下,仇某却不知尔等有何颜面去见先皇?”
曲朗冷哼一声,沉喝道:“一派胡言!”
说着,看向一旁的刘积贤,道:“将他提出来,本官要严加讯问。”
刘积贤吩咐着一旁的府卫。
仇良义正言辞,厉声道:“贾珩其人秽乱宫廷,祸乱朝纲,天下仁人义士,人人得而诛之!”
曲朗面色微变,沉喝说道:“莫要让他胡言乱语。”
说着,刘积贤快步近前,“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耳光,一下子打在仇良脸上,顿时,仇良脸颊上的红肿就有一指之高。
曲朗厉喝一声,说道:“你纵是不招供,罪状也已显露,这几天朝廷不会容忍于你。”
说着,唤着一旁的锦衣府卫,沉喝说道:“来人,送人犯上路。”
“尔等未经三法司会审,就对仇某草菅人命,王法何在?天理何在?”仇良斜飞入鬓的剑眉下,目中可见凶芒闪烁,厉声道。
刘积贤沉吟片刻,目中涌动着丝丝缕缕的冷峭之意,沉喝道:“仇良,你也是老锦衣了,诏狱之中,不知有多少冤死的鬼魂,现在似乎也不差你这么一个。”
仇良一颗心几乎迅速沉入谷底,两道浓眉之下,目中已然满是忧惧之意。
在心头急剧思索着脱身之策。
刘积贤这边厢,面容之上神色冷厉,眸光凝露而闪地看向仇良。
这会儿,几个锦衣力士上前,拿过一根绳子,向仇良的脖子缠绕着,死亡的气息渐渐逼近,让仇良心神恐惧莫名。
或者是对生的留恋,让仇良心头一横。
就在这时,仇良心头一股寒意没来由地涌起,急声道:“我知道白莲妖人现在何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既然白莲妖人不来相救于他,不如索性将这些人卖了,暂时躲过这一劫,再想脱身之策不迟。
仇良就在心头飞快权衡着利弊。
本来仇良也不是忠于白莲教妖人。
就在这时,曲朗眉头挑了挑,目光闪烁莫名,面色一顿,沉喝道:“慢着。”
几个正在动手的锦衣小校,在这一刻则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
刘积贤道:“将人带去一侧的刑房,我和指挥使亲自讯问。”
两个锦衣小校应了一声,然后架起仇良,向着刑房而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