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颇为有理,点头道:“是啊,以后需得好好教导才是。”
却是想起宝玉小时候抓周时,也是抓着钗环,那时候没见如何不说,反而为长辈笑闹着。
这其实就是一种感观,同样的举动,八九岁或还算天真可爱,等三十多岁还那样,就是巨婴。
只是想起与那王府琪官交情莫逆,元春心头仍是蒙上一层阴霾。
袭人看了一眼那变幻不定的脸色,斟酌着言辞道:“珩大爷先前说的也对,让二爷去学堂待着,就不好在内宅厮混,这肯定是为二爷好的……其实,按着珩大爷的脾性,只怕若不是顾及姑娘和老爷,珩大爷也不大愿意管着这些家长里短,容易落得埋怨。”
元春一听,玉容失神片刻,眼前似再次浮现起那面容冷峻的少年,轻声道:“你说的,是这个理。”
袭人说完两句,倒也顿住不言,低头道:“姑娘,不说这些了,我侍奉你洗脚,早些歇着。”
元春“嗯”了一声,美眸凝起,看着少女,赞道:“伱是个识大体的,怪道,宝玉当初说还要你回去那。”
与这袭人接触下来,明显觉得是个知冷知热、识大体的。
事实上,这位被晴雯讥笑为“花斑点子狗”的袭人的确是此道高手。
每每能将话说到人心坎里,原著中明明捷足先登,依然还能与王夫人大谈宝玉的“名声”问题。
袭人低头帮着元春脱下绣花鞋,将袜子去掉,顿时,一双雪白如竹笋新发的玉足现出,放在铜盆里,脚踝晶莹如琉璃,以凤仙花汁涂着的红指甲,在灯火映照下,隔水炫光,娇小俏丽。
袭人抬头看着元春,轻笑道:“能过来伺候姑娘,也是我的福气了。”
却是先前听着那位珩大爷的一番话,心头难免疑虑重重。
二爷终究还是小孩子,现在她又恶了太太,如果不是方才那么一出,想来麝月的处境就该轮到自己头上了。
元春想了想,柔声道:“那就等二年再说罢。”
少年之时,戒之在色,宝玉伤好以后,还要去学堂好好读书,除了伺候饮食起居的丫鬟,的确不适宜再多派丫鬟。
……
……
却说忠顺王府长史官离了荣国府,返回忠顺王府。
这会儿,暮色苍茫,的朱色灯笼已从大门至后院,如火龙般,照耀着前厅后院,明亮如昼,璀璨辉煌。
后院楼阁上,丝竹管弦之音在春风中飘荡,渐如玉盘的银月,悬于飞檐之角,洒下清冷光辉,几个衣裙艳丽,身姿曼妙的少女,正在二楼,随着曲乐翩翩起舞。
忠顺王坐在圆形桌案前,用着膳食,两个新进的婢女,侍奉左右。
这么多天过去,忠顺王的伤势倒也好了一些,已能坐了下来,只是还需铺就着厚厚的软褥垫子。
“王爷,周长史回来了。”这时,一个仆人进入厢房,低声说道。
忠顺王将正在吃着的鸡骨头吐在一旁的瓷碗上,婢女拿着手帕帮着擦了擦胡须以及嘴上的油污,另一位婢女连忙递上茶盅。
“让他进来。”
不多时,就见着周长史,躬身小跑进得楼阁,行了一礼,低声道:“王爷。”
忠顺王呷了一口茶,问道:“人找到了?”
周长史脸色阴郁,声音包含屈辱道:“王爷,荣国府上实在欺人太甚!”
忠顺王挑了挑眉,诧异地看向周长史,低喝道:“究竟这么回事儿?”
周长史阴沉着脸,三言两语将在荣国府里遇上贾珩的事说了。
忠顺王眸中寒光闪烁,道:“贾珩小儿怎么说?”
周长史愤然道:“王爷,这贾珩小儿,十分跋扈,竟威胁下官,说如是王爷要找伶人,可往往五城兵马司报官,如是人手再不够,是不是还要他调动京营之兵,为王爷大索全城!”
“嘭!”忠顺王面色怒气涌动,猛地一拍桌子,冷喝道:“好个跋扈无礼的幸进之徒!”
周长史冷声说道:“王爷,那贾珩小儿还说,王爷遇刺一案,事涉白莲妖人,明日要派锦衣府的探事来,帮着调查前日大相国寺王爷遇刺一案,要求王爷将当日遇刺详情和盘托出。”
忠顺王闻言,脸色一变,继而怒骂道:“狗奴才,都敢欺到本王头上了!”
周长史低声道:“那明天锦衣府上门,府上该如何应对,还请王爷示下。”
忠顺王语气森厉道:“明日,大门紧闭,不让进门,本王为国家宗藩,岂容他们上门撒野!”
当初在禅房中,他为了脱身,甚至拿着自家的妾室去抵挡贼人刀锋,这若是让锦衣府查问出来,那还了得?
忠顺王想起此事,忽地想起当初为其挡剑的魏氏以及昔日旖旎,心头涌出火热。
魏氏的确会伺候他,床帏之间的花样也多……
周长史皱了皱眉,低声道:“王爷,锦衣卫府毕竟是天子亲军,若是拒而不见,只怕传扬出去,于王爷名声有碍。”
忠顺王冷哼一声,道:“本王就偏偏看看他们敢不敢擅闯王府!”
这分明是起了斗气之意。
周长史沉吟片刻,觉得还是不太妥当,道:“王爷息怒,此事恐怕还不好作意气之争,否则如今贾家小儿正得势,吃亏的反而是王爷。”
忠顺王脸色一黑,心头一阵烦躁,怒道:“那你说怎么办?内务府薛家那边儿,有宫里护着,也动不得,否则,单凭那薛家子殴伤人命,本王就要拿了薛家的皇商差事。”
周长史眉头紧锁,道:“王爷稍安勿躁,看可否在其他之事上找补回来。”
忠顺王凝了凝眉,暂且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声道:“这时候上哪儿去找补,本王让你密切盯着荣国府,可有线索?”
周长史道:“王爷放心就是了,已着人盯着了,倒有一些线索。”
忠顺王心头微动,问道:“什么线索?”
周长史低声道:“是荣府贾琏的,此人行迹倒有些可疑,最近在京城几家青楼,出手颇为阔绰,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银子?”
忠顺王皱了皱眉,道:“就这些?”
周长史低声道:“下官倒听说,其父一等神威将军贾赦颇为贪鄙财货,是个老貔貅,断不可能让这贾琏大手大脚的。”
忠顺王道:“那你让人盯着罢,贾赦此人,本王也有几分了解,尤好古董字画、金银玉器,你让人寻寻有没有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之事。”
作为视贾家为世仇的忠顺王府,对贾赦的爱好自有了解,忠顺王本人也喜欢古董玉器,至于巧取豪夺,欺男霸女,只要稍稍对应一下自己……
忠顺王说着,忽地再次想起琪官儿来,脸色一肃,沉声道:“这琪官儿,你也要赶紧派人寻来才是,他在府上许多日子,对府上秘密也知得一些。”
周长史闻言,面色凝重,拱手称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