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诗歌所表现的东西,永远都是或多或少地隐蔽着的超体验……
现代著名画家克尔希奈从绘画的角度进一步阐述了儒夫所说的由局限性通达无限和永恒而产生超体验现象的问题。克尔希奈认为,艺术的本质,就是要通过有限的物质条件来揭示世界一切过程背后的伟大秘密,这就是一种荡漾于世界整体的精神。克尔希奈说:
立在周围世界一切过程与事物背后的伟大秘密,常常影像似的现出来或可感,如果我们和一人谈话,站在一个风景里,或花及物突然对我们说话。你设想,一个人坐在我对面,而在他诉说他自己的经历时,突然出现这个不可把握的东西。这不可把握的东西赋予他的面貌以及他的最个性的人格,却同时提高他,超过那人格。如果我和他能在这个我几乎想称之为狂欢状态里联系上,我就能画一幅画,而这画,虽然紧紧接近他自己,却是一种对那伟大秘密的描绘,它归根到底不是表现他的个别的人格,而是表现出在世界里荡漾着的精神性或情感。这样远的摆脱自己,以至和另一个人进入这项结合,存在这种可能性,……从这个阶段,用任何手段,例如通过文字或色彩或音调来创作,这就是艺术。
在克尔希奈看来,杰出的艺术大多会通过对不可把握的事物的描绘来探询世界的“伟大秘密
”。既然这是对荡漾在天地间的一种精神情感的偶然掬取,那么,谁能精确地说清自己究竟掬取了其中的哪一些部分,里边又包括着哪一些内容呢?
这里便出现了理性与非理性的微妙关系。向未知领域探索的热忱和可能,都是人类发展至今所积聚的理性能力的产物,因此,是理性能力带来了非理性现象
。人类理性的最高贵品格就在于它的永不止息的开发性,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非理性现象正是对人类理性能力的侧面验证。
现代艺术向未知领域的探索精神,与那种以验证常识为乐的文艺追求形成了明显的对照。
常识,是人们普遍掌握的道理。不管到什么时候,艺术总难免要承担普及某些社会常识的任务。因为社会上总会出现大量违背常识的现象,人们需要通过谴责和纠正来获得作为一个正常的社会角色的自我确认。因此,那种以情节和形象来验证某种社会常识的文艺作品,如果写得好,也可以获得某种正面评价。但是,无可否认,这种作品的精神能量极其有限。一切精神能量的大发挥,总是产生在裂变和爆炸之中,总是产生在对常规空间的伸拓和突破之中,总是产生在对未曾知晓的领域的挺进之中。
有的时候,人们又试图用文艺作品来表现“真理”。在真理受到玷污的时代,艺术家和理论家呼吁让艺术皈附真理,是一种正义行动,是人类艺术史上反复出现的一个悲壮课题。但是,以现代艺术观念来看,真理不是一种僵死的条文,而是一条生生不息的长河。艺术不应追随在早已发现的真理后面一味进行重复阐述,而应该置身于发现生活中一切奥秘的前沿,不管这种奥秘算不算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