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户,那他身后众人……难道是锦衣卫的校尉们?
匪贼纷纷凝目细看去,妄图看清。可夜色沉沉,光线不佳,心虚之下,贼人们只觉寨外的队伍气势森森。这么数百人便敢闯上寨来,又怎么会是一般官差衙役!正在犹豫之际,却见那锦衣卫千户解下马上包裹,扭身一甩!竟是将东西甩到了寨门之上!
有大胆匪贼上前打开包裹,一颗头颅便滚了出来:便见他们大当家双目圆睁表情狰狞,已经断了气!匪贼哗然!却听那锦衣卫千户又凌然号令:“校尉们听令!圣上仁厚,只究首恶,不责胁从!若有抵抗,杀无赦!”
说罢一挥手,寨外队伍便热血沸腾杀声震天冲了上来!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匪贼们看到大当家已死,乱了分寸,又以为对手是锦衣卫,听到“不责胁从”,更没了斗志。相反,孙剑锋这边,许多捕快精猾,见匪贼们已经乱了阵脚,又被孙剑锋一身本事震慑,心知捞着了好差事,纷纷勇猛上前杀敌,就想多抢些功劳。丁壮与地痞们被感染,也不甘落后,不过一个时辰,逞霸一时的赤峰岭便投了降。
自有老捕头组织善后,孙剑锋见到局面稳定,这才出了寨门,跳去树上找宁清卓。小姑娘依旧被捆在树上,见他到来,抿着唇直直盯他。孙剑锋以为她还在生气,也不多话,默默解开了她的绳索,搂着她落了地。
他松开宁清卓,将她好好搁在地上。却不料宁清卓却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她颤声连胜呼唤:“师父!师父!师父!”又倚着他的胸膛仰起头看他,那双眸子在火光之中,仿佛也跳跃着火花:“我就知道……你能创造奇迹!”
许是宁清卓靠得太近,又许是她眸中那光芒轻易将孙剑锋点燃,孙剑锋觉得头脑发晕身体躁动,连忙扒开宁清卓的手,将她推开些许。
自那夜认清了他的想法后,孙剑锋便再不愿宁清卓这般亲近他。她将他当成长辈崇拜,而他却对她生了不单纯的念想,孙剑锋无比害怕宁清卓会发现他的龌蹉心理,然后震惊生气再不搭理他。而现下,他也只能掩饰一般揉了揉她的发:“不算奇迹……略施小计罢了。”
这一夜剿匪的故事被参战的数百人传颂,最终成了酒楼茶馆中时兴的评书,风靡一时。孙剑锋因此也成了卢陵城中的名人。在老捕头的推荐下,周知府还召见了他与宁清卓,亲切表彰两人,又询问孙剑锋是否愿意做捕快,为民效力。
彼时,孙剑锋已经辞去了酒楼帮厨一职,正在谋寻新出路。一方面,他也知道做生不如做熟,捕快这活计到底算他擅长之事,另一方面,宁清卓听到这提议甚是兴奋,一直用“我就知道我师父是个英雄”的小眼神看他。孙剑锋无法拒绝,遂应承下来,自此成了卢陵城中的一名捕快。
小地方难得有大事,剿灭了匪徒后,孙剑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舒坦日子。大部分时间他只是在城中巡视,偶尔查查案抓抓贼,倒是比酒楼做帮厨时更自在。
唯一让他不适应的便是,仿佛一夜间,卢陵城中的小姑娘们突然就长大了。那些家长纷纷找了媒婆登门,只道要给孙剑锋介绍好亲事。
这日,媒婆登门时,宁清卓恰巧也在。小姑娘一边撕着鸡肉往嘴里扔,一边挑着眼,时不时往孙剑锋和媒婆看。孙剑锋默默听完了媒婆的介绍,照旧冷淡拒绝了,媒婆扫兴而归。宁清卓这才端着盘子坐去孙剑锋身旁,很是八卦问道:“师父,你为啥不喜欢那贺姑娘呢?”
孙剑锋哪里说得出原因。他都根本不知道贺姑娘是谁,又长得什么模样。他会拒绝,只是因为那是贺姑娘,不是宁清卓。
见他不语,宁清卓便连连摇头:“哎!师父你怎么这么健忘!你记不记得,前年你在酒楼帮厨时,有个客人嫌你的芋头丝切得太细,筷子不好夹,在酒楼里无理取闹。就是因为这事,酒楼掌柜还扣了你工钱!”
孙剑锋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便“嗯”了一声。
宁清卓愤愤一拍茶几:“那客人便是贺姑娘的爹!你看他以前欺负你的嚣张样!现下他见你做了捕快,月俸高啦,身份不同啦,还得知府赏识,就想把姑娘嫁给你,也真好意思!依我说,这家人就是势利眼,师父你绝对不可以和他家结亲!”
孙剑锋沉默点头。
宁清卓却还没说完。她将盘子放去茶几上,凑得更近了些:“师父,索性,我帮你推了那些媒人吧?你看你,不懂人情不通世故,那些媒人个个心黑着呢,收了银子就会胡吹,万一你被她们骗了,怎么办?!成亲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孙剑锋继续点头。小姑娘便眨巴着眼笑了起来,从盘中挑了根大骨头递给他:“师父真乖,吃鸡腿!”
孙剑锋当捕快的第二个月,宁爹爹回来了。他听说了宁清卓被山贼掳去之事,左右放心不下,索性丢下商队,自己一人掉头回了卢陵。
这天夜晚,孙剑锋巡查结束回家,便见到宁爹爹杵在院门口。他以为宁爹爹又来找他比划拳脚,进了院中,照旧脱去了外衫。宁爹爹却阻止道:“小孙,今天咱们不比武了。”他从怀中摸出了一壶酒:“我带了壶好酒来,咱们哥俩闲话闲话。”
孙剑锋有些意外,却还是穿回衣裳,与宁爹爹坐去了院中石凳上。宁爹爹虽然是说要喝酒闲话,但其实开门见山,张口便问:“小孙,你是不是喜欢我家清卓?”
孙剑锋正在斟酒,听言动作便顿了一下。他抬眼看宁爹爹,不再继续动作,也不答话。宁爹爹便一声叹:“我便知道!你若不是喜欢她,怎么会为了她孤身闯去赤峰岭,还杀了百来号人!”
孙剑锋继续斟酒动作,然后将酒壶放下。他端了面前的酒杯,将那酒水一饮而尽,沉默片刻,承认道:“我是喜欢她。”
宁爹爹得了他这肯定回答,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措辞道:“小孙,我知道你人好,我也很欣赏你。可是……你不能和清卓在一起。”
孙剑锋一时默然。前世的他或许会对宁爹爹的话嗤之以鼻,可现下的他却完全可以理解宁爹爹:试想,他比宁清卓大整整12岁,宁爹爹刚刚还与他称兄道弟了,又怎会愿意把嫩嫩的小女儿嫁给他?
孙剑锋自个再斟了一杯酒,端着那酒杯开口了:“自我来到卢陵后,你便开始做茶马生意,一年倒有八、九个月不在家。这五年里,我陪着宁清卓的时间,比你这个爹爹陪着她的时间还长。”
宁爹爹不料他会突然说起这个,也不知他什么意思,只能愣愣听着。孙剑锋又继续道:“她第一次喝酒是与我一起,第一次打架是与我一起,第一次出外做生意是与我一起。就连去年她第一次来了癸水……弄脏了衣裳不好意思回家,一个人在酒楼里坐到半夜,也是我过去找她,把她抱回了家。”
宁爹爹便汗颜了:“惭愧,惭愧,宁某在外奔波,的确对小女照顾不周……”
孙剑锋的本意并非指责宁爹爹,可见他这么说,却也不纠正,只是点点头道:“你疼她,我也疼她。我照顾了她这么多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我不可能会伤害她。”
说到这里,他将杯中酒水再次饮尽,这才搁下酒杯平静道:“我的确喜欢她。可她却当我是长辈,我这心思,只会烂在我肚里,她没必要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停顿了许久,缓缓朝宁爹爹道:“你便安心吧。”
孙剑锋以为,宁爹爹既是看出了他对宁清卓的感情,往后定是会设法阻止他与宁清卓再见。可是很显然,宁爹爹的心思他猜不透。第二日,宁爹爹便派人相约,请孙剑锋晚上来宁家大屋吃餐便饭。孙剑锋暗自疑惑,待酉时到了宁家,才明白了原因。
宁家偏堂里,几人围桌而坐。正中的是宁爹爹,左手边是宁清卓与宁如欣,右手边是他的同僚张捕快……和张捕快18岁的女儿。
――这不是一餐便饭,这是一场相亲。
宁爹爹见到孙剑锋,热情迎上前,拖着他坐去了张姑娘身旁,这才开了饭。张姑娘性子不错,丝毫没有小女儿家的扭捏,能喝能聊,一口一个孙大哥,陪着孙剑锋灌了几杯酒,甚是爽朗。
不得不说,宁爹爹在为孙剑锋物色相亲对象的事情上,还算上心,这张姑娘配上闷不吭声喝酒吃菜的孙剑锋,竟是丝毫不沉闷。眼见气氛愈发融洽,宁清卓却跑来横插一脚,也要与张姑娘喝酒。两人连闷了几杯酒,张姑娘有些吃不消了,笑道:“清卓妹妹酒量真好。”
宁清卓倒也不为难她,此时便放下了酒杯。却是眨眨眼,笑得天真烂漫:“张姑娘你不能叫我妹妹啊!”她一指孙剑锋:“他是我师父,你叫他大哥。我是她徒弟,你怎么能叫我妹妹呢!这辈分太乱啦!”
张姑娘的笑容便挂不住了。偏偏宁清卓还一拍掌开心道:“我知道了!往后我便叫你张姑姑吧!”她手肘拱了拱一旁低头吃饭的宁如欣:“姐,快叫张姑姑!”
宁如欣的头埋得更低了。张姑娘脸立时僵了。她自幼丧母,跟着爹爹长大,性子不似一般姑娘家柔顺,长得又不够漂亮,因此18岁还没嫁人。城中常有人笑话她,便是明里暗里唤她“老姑姑”,现下宁清卓也唤她“姑姑”……
张姑娘勉强一笑,站起了身:“爹,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要先回去。宁叔叔,谢谢你的招待。”
就这么跑了。
张捕快见女儿伤心遁了,很快也告了辞。桌上立时有些冷清。可孙剑锋还在,宁爹爹只得警告瞪宁清卓一眼,继续招呼:“小孙,我们继续,继续!……这姑娘你觉得可还合意?”
孙剑锋想了想。他记得宁清卓让他别找媒婆,可现下给他做介绍的人是宁爹爹。又怕他拒绝了,宁爹爹会更不放心,左思右想,终是点点头道:“还不错。”
宁清卓猛然抬头看他。宁爹爹却是大喜!连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高兴端了酒杯坐去孙剑锋身旁:“那张捕快你也认识,张姑娘人也豪爽,你往后不如约她出来见见,看看处不处得来……”
宁清卓一声冷笑,将筷子狠狠搁在碗上,一踢凳子站起,也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诸位客官!今儿我们要说的故事是,《高手在民间:酒楼帮厨踏平赤峰凌》!”
咳……估算错误,以为这章可以搞定,结果居然还没写完qaq……
真没想到会写这么多啊……三十万的正文两万多的番外,往后谁说我不是孙剑锋亲娘我跟谁急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