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念想总是好的,可他既是天风赤色军的人,那便是将头拴在腰带上了,不说你今生再难相见,那小子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了」。
小霞,想到此,立马激动了起来,忙问道:
「红姐,你上次不是说还遇到了那个常同他在一起的那个小子么,他叫阿青?我没记错的话,你上次可有听他说起他的事情」。
小红只是摇了摇头,颇为无奈道:
「我也想同他好好聊聊,可惜后面便出了三皇子被刺杀的事情,再后面便再没见到那小子,自然也无法开口询问了」。
小霞闻之,只得失望地点了点头。
而那个少年之所以让人难以忘记,小霞也难以启齿,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真正的开心。
那一刻她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在她的想象里,那个孔武有力,老实敦厚的少年便是她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小红也不想小霞再沉浸其中,便岔开话题,重新谈回了那个奇怪少年。
「霞,你说那少年只是给了你小费,并未寻其他姐妹」?
小霞强打起精神,缓缓道:「确实如此,我见他举止有礼,出手阔绰,特意留意了一下,只见他往看台上挤了去」。
小翠像是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后开口道:
「既是如此,那便是慕名而来呗,都托了这天风大将军的威名,咱们的小小也算是九州人人皆知的名人了,一舞九州倾,那天下慕名而来之人,自然是络绎不绝」。
小霞点了点头,有些好奇道:
「我说二位姐姐,这小小和天风大将军李承乾真有什么不成?
都传言大将军拜倒
在小小裙下,这个中究竟怕是只有小小自己清楚了。
可我一问她,她便羞红了脸,也不答是与不是。
我只记得大将军每次来时,倒都是点名要小小作陪」。
小红听罢也只是摇了摇头,不无哀怨道: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又哪来的什么将军美人的佳话。
妈妈这般,无非是想借大将军之名罢了。
若不是如此,翠红楼的生意为何会那么好?
若是二人真有点什么关系,那日天风三皇子又岂敢如此羞辱她,也不至于让我差点当众受辱了」。
听小红说起来,二人再想起那日的场景,对这小红是敬佩有加。
那日的情况下,妈妈都不敢怎样。
整个翠红楼也只有小红一人挺身而出。
所以在这翠红楼里,小红格外受人尊敬。
头牌楼小小更将其视为及时雨,大恩人。
小霞这才颤颤道:「红姐,我知道您的意思,前番是我错了。
那日你替小小出头,我便知道只有你最懂我们的无奈,也懂现实的残酷。
我这般的身份,喜欢别人又能如何。不过是白白害相思,徒增烦恼罢了。再说了,这也只是我一厢情愿,别人又是不是真心正视过我呢?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我们活该如此。既收了钱,又有什么资格贪图所谓的真情实意」。
二人闻之只觉伤心不已,小红再想起那日的凌辱,亦觉得后怕不已。
若不是突生变故,那个畜生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行那禽兽之举。
可让人无奈的是,就是那般的畜生反倒是高高在上,贵不可言,一句话便能轻易将她打回原形,脱得衣不蔽体,再无一丝尊严。
小红一想到此就有些恨,她恨毒了雪天晴,可她越恨,她越痛苦。
如今听到雪天晴大婚的消息,她便知道,人品的低劣根本无关紧要。
就是他这样的人,行那畜生行径,他们只会说那是真性情,率性而为之,不失为血气方刚的真豪杰,其背后的鼓吹者更是不计其数。
如今他大婚,那九州名流无一不到场。
就算是实在不能来的,也得把礼备上双份,这就是现实!
一想到此,小红就越发佩服那个所谓的风云榜首岳天青来。
那不可一世的雪天晴也在九试大会之上被他击败,当真是少年英雄。
若是叫小红见到他,定是要五体投地,以示佩服。
听到这个消息,小红兴奋得睡不着觉,看着有人收拾雪天晴,她便觉得开心,觉得那是报应。
可这样的报应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听到了药王谷退婚的消息。
接着便是雪天晴和风波若大婚的消息席卷九州。
而那个割据一方的无妄守护者,却再未发一言。
小红想到此就难过不已,她只觉得唯一的英雄也不英雄了。
她一想到此,便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可让人期待的了。
可她转念一想,自然也理解了他的难处,只是从根本上,谁都有那个英雄情结。
有的时候,再不想顾什么大局,也不想明什么事理,只想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可怜的是,像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根本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你可以不服,但是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别人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所谓的抗争也不过是自己与自己过家家罢了。
她做不到,她便希望有人能做到。
曾经那个叫岳天青的少年英雄便是她的希望,可
希望破碎之后,那便只有无边的绝望了。
小霞走下楼来,阿青便迎了上去,他此行便是为了看望二人,二人于天风军算是有恩,不管其目的如何,恩便是恩。
更何况对自己而言,阿青同她们在一起也轻松不已,阿青也无形将二人当成了姐姐,要不然九试大会之前也不会专门来一趟翠红楼。
小霞见阿青迎了过来,还以为他也是同寻常人一般,再憋不住火了。
这般虽是正常,可小霞不免有些失落。她还以为她真的遇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嘞。
阿青可不知小霞在想什么,只是客气道:「小霞姐姐,不知小翠小红二位姐姐可在」。
小霞明显一愣,而阿青一时疏忽,竟将小霞的名字说了出来。
「公子,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阿青急中生智,便笑答道:
「刚才特意问了看台边的兄弟,方才知道了姐姐芳名」。
小霞也未深究,听他一来便要找两位,也是大感诧异,心里直叹道:
「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玩得还挺花」。
嘴上则是客气回复道:「二位姐姐今日休息,暂不接客,怕是要扰了公子雅兴了」。
阿青听出了小霞的话外之音,脸不觉一红,羞涩道:
「不是姐姐说的那个意思,我同二位姐姐早就相识,这番特意来访,正值二位姐姐休息,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小霞见他言语诚恳,不似作伪,若所为那事而来,此刻怕是早已打起了退堂鼓,绝不会像这小子这般。
小霞想了一会儿便问道: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奴家也好为公子通报」。
阿青想了想,少有人知道阿青便是无妄城的岳天青,想来也无所谓,便直言道:
「阿青,赤色军的阿青」。
那知阿青话一出口,小霞却是愣住了,忙将阿青拉在一边,十分激动道: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阿青听他言语激动,想必是也没忘了自己,这才笑言道:
「小霞姐姐,就是我呀,阿青呀,赤五营的阿青呀,你想起来了么」。
小霞连退好几步,见阿青戴着斗笠,还以为他在军中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当下也不说话,只是拉着他便向小红的房间冲去。
阿青也没多想,便跟着小霞而去。
小霞将门推开,只听「砰」地一声,那门被撞开,受到余力反震,不停来回,嘎吱作响。
小翠和小红都是一愣,不知这小霞为何去而复返,还连门都不敲便推门而入,倒像是十分慌张的样子。
接着他们便看到了那个陌生的身影,一个戴着斗笠的陌生人。
小霞来到房间后,二话不说转身将门关上。
而阿青这边,看到屋内的正是小翠和小红,亦是激动不已,竟是直接摘下斗笠,便朝二人走去。
「哒哒哒」。
阿青急促的脚步声和二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你唱我和。
二人只觉得是紧张不已,心扑通扑通狂跳,谁又知道阿青是要干什么。
二人一时紧张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阿青看到二人,则是再想起往日的场景,当下十分激动便脱口而喊道:
「翠姐姐,红姐姐,终于又见到你们了」。
二人本来紧张无比,可听到阿青这一声呼喊便瞬间冷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吃惊。
那小霞这也跟了上来,冲二人说道:「二位姐姐,他就是阿青,赤色军那个小阿青」。
小霞激动说完,正好看着阿
青的脸。
她的话也再说不下去了,反是惊恐慌张道:
「你。。。你。。。你不是小阿青,你到底是谁」!
阿青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容貌大改,她们能认出来那才是奇怪呢。
阿青见状只得脱口而出:
「小霞的嘴,小翠的腰,红姐的双腿真风骚」。
听完这话,三人虽都是久经风月之人也不免害羞了起来,可这也无疑坐实了他是阿青的身份。
因为三人曾问过,天风军的兄弟都是怎么评价她们的。
他们天天说三人的事情,阿青当时便脱口而出,这才有了上面的打油诗。
这除了三人,那便只有阿青知道了,他不是小阿青又是谁?
「小阿青,真的是你」!
红姐的声音激动非常,阿青这才将容貌大改的事说了出来。
而一旁的小霞早就迫不及待,连忙追问道:
「小阿青,你那个兄弟没同你一起来么」。
小霞说完脸上已漫上红霞,一脸娇羞。
阿青听他提起段明德只觉得有些伤感,顿了顿才缓缓道:
「霞姐,你是说明德吧」。
小霞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阿青则是言语低沉道:
「他永远都不会再来了,那一战,云柔趁夜偷袭,他就葬身于明夷城外的荒漠上,少了脑袋断了腿」。
小霞闻之,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接着竟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阿青也不知这小霞为何会这般,可见她如此难受,也跟着伤心不已。
哭了好一会儿小霞才冷静下来,追问道:「他,他可有提起过我」。
自从那事之后,段明德是天天提,他耳朵都快起茧了,阿青便如实相告。
「实不相瞒,霞姐,那家伙天天搁我面前念叨,一天至少三次,只是内容我就不便说了」。
小霞听阿青如此说,便觉得圆满了,既是开端,也是结局,这便再好不过了。
小霞此刻是又开心又难过,全为了那死去的段明德,他若是知道,这小霞也牵挂着他,指不定有多开心了。
若是二人九泉再相会,说不定还要一天三次,絮叨个没完。
四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听起阿青从天风军中除名,见他一脸落寞的模样,也忙安慰他。
再问起他现在的营生,他只说在无妄城,并未具体详说。
可就是无妄城三个字让红姐激动不已,忙问道:
「小阿青,你既在无妄城谋生,你可认识无妄城的守护者,烈焰军主帅岳天青,说起来,你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青呢」。
阿青见到如此激动的红姐,一时也有些不解。
为何提到自己,红姐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阿青只得硬着头皮道:「我既在无妄城里,那自然是认得」。
那红姐双眼一亮,便疯狂追问道:「那你可知药王谷悔婚又是为何?
这风般若为何又改嫁三皇子呢?
还有这岳天青,我看也是少年英雄,更是风云榜首,为何又将未婚妻拱手相让呢」?
这一连串问题直指阿青痛处,阿青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反是反问道:
「红姐,你为何如此关心岳天青的事,莫非你同他认识不成」。
红姐忙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些许悲凉道:
「那日翠红楼里,你想必也见到了雪天晴的畜生行径。
这样的人,我自盼望有人能治治他。
我是***之人,自然没有这个本事,我便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了」。
阿青听红姐提起,也想起那日的场景,若不是幸得泷一相救,只怕那日还不好脱身。
阿青看着红姐,一时有些忍不住,便想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刺客,而那个刺客就是岳天青。
可阿青还是忍住了冲动,这般行事,只会给人徒增烦恼。
阿青顿了顿这才回答起红姐的问题:「红姐,这个中隐秘我自然也不是很清楚。
但据大家伙对他的了解,他绝不是个善罢甘休之人。
雪天晴这般人物,多行不义必自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别看这两人的婚礼空前浩大,殊不知盛极必衰,物极必反,乐极生悲,嚣张至极嘛那便是死路一条」。
红姐只以为阿青是那么说来逗她开心,只是摇了摇头,显然兴致不高,阿青见状便坚定道:
「红姐,你瞧好了,我和你打赌,那岳天青绝不是缩头乌龟,他们的大戏可有得唱了」。
红姐听着阿青斩钉截铁的语气,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小小少年所说的话并非虚言,其中自有令人折服的力量。
红姐眼中尽是狠毒之色,恶狠狠道: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若是这样的人都不遭报应,当真是天理难容」。
语罢,阿青竟是取出了三张银票,其上的数额更是夸张,各是一万两。
这还是阿青尽力控制数目所致,他只怕一下子拿出太多会吓到三人,虽然这三万两也不是小数目了。
三人都满是震惊,不知道这小子从哪来的那么多钱,小翠更是十分严肃道:
「小阿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你可不可自恃武力,行那打家劫舍之举」。
众人实在想不到阿青小小年纪去哪搞那么多钱,再想到阿青本是天风军的人,那自然是有些武力在身上的,自然便往那些方向去向了。
阿青听罢是连连摇头,苦笑不得。
「翠姐姐想哪里去了,你可知无妄城舍离村新建了酒厂,就在我家的田地上呢,我每年啥都不干,便有分红可以拿呢,你们快收下吧,我曾是天风军之人,便定然不会做出有违道义之事」。
就算是三人远在天元,也听说了无妄城的诸多变化,而舍离村的酒也声名远播,在这天元境内也是极稀罕的东西,那价格嘛,自然贵得离谱。
可怪就怪,价格虽是离谱,却还是一涨再涨。
这样神奇的东西,三人自然听过,听阿青说起,便也信了七八分。
见阿青十分坚决,三人只好默默收下,心中亦是感动不已。
他们其实并不光是因为这些钱,更多的是因为阿青待他们,完全就像是寻常人一般,非但没有看不起她们,更是对她们异常珍视,这让三人怎能不感动?
而阿青也不是没想过给她们带点什么礼物,而不是送钱。
可思来想去阿青觉得还是钱最实际,你让他去挑什么礼物,他是头都大了。
三人看着失了一只眼,但整个人却更加俊朗的阿青,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
而此时的城门处,那不知走了多少天的苏乞儿也终于走到了明夷城。
他看着明夷城门,自顾自喃喃道:
「明夷,利艰贞。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众,用晦而明」。
而此刻的舍离村中,一道人影自舍里桥边弹射而起,直向药王谷的方向。
舍离桥的另外一头,是两个孩童。一男一女,正哭得泣不成声。
女孩一边哭,一边喃喃道:
「龙战于野,其
血玄黄,其道穷也」。
男孩则是呜咽啜泣:「幺儿再没有四哥了,幺儿再没有四哥了」。
男孩心痛不已,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他的四哥,正是亡于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