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地方多呆一会儿我觉得减寿三年。”
班头对绝户村也有些恐惧,略作犹豫就答应了:“好……”
衙役们正在收拾东西,一个瘦弱的小男孩从村子里飞奔而来,手里举着一颗珍珠:“交税、交税……”
衙役们暗骂一声倒霉,读过几天书的衙役道:“太阳还没落山。”
衙役们瞪了他一眼,只好停下来等着。
孙长鸣跑得气喘吁吁:“还好赶到了。”心里也有些奇怪,今天好像跑得快很多。
班头取出一只天平,一边放上孙长鸣的那颗珍珠,另外一边放上粮食,最后两边平衡。
班头从粮食里抓出来三把,将剩下的丢给孙长鸣。
剩下的粮食只有小小的一袋,孙长鸣暗叹一声,这是“规矩”,可是心中仍旧愤懑不平,自己拼死拼活换回来的粮食,自己和妹妹还不够吃,凭什么这些衙役还要吃拿卡要?
大小眼凶横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服气?”
村里的一个老人赶紧出来,拽住了孙长鸣,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差爷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把孙长鸣拉了回去。
“哼!”大小眼怒哼一声,和班头一起收好了东西扬长而去。
老人长叹一声,摸了摸孙长鸣的头:“阿鸣,忍一忍,你要是出事了,你妹妹怎么办呀。”
孙长鸣低下头,但目光中透出几分不甘。
……
村子边缘有一座塌了一小半的房子,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吮着手指头坐在破门槛上张望,看到孙长鸣的身形,她兴奋地冲出来:“哥!”
憨妹冲撞——发动!
孙长鸣笑着张开双臂,然后在妹妹跳起扑进怀里的那一刻……突然躲开了。
叭叽!
“哇……”
妹妹哭声很洪亮,摔不坏的,这丫头从小就格外的皮实。孙长鸣笑了,这几年两人八成的口粮都进了憨妹的肚子,孙长嫣肯定是村子里最壮实的小孩。
每天兄妹情深的迎接哥哥,都把孙长鸣撞得生疼。
孙长鸣跟她说了,她很认真的记下了,第二天起床就忘了,兄长出门后,她就坐在门槛上吃手指,给人感觉一天的等待,就为了怼亲哥这一下。
“哇……哇……坏哥!”憨妹扁着嘴,眼泪下雨。
孙长鸣拿出粮食在她面前晃一晃,哭声戛然而止:“吃的?”
孙长鸣将粮食交给她:“煮饭吧。”孙长嫣双手捧着粮食,很虔诚的进屋了,对于憨妹来说,坏哥坑妹,是这世界上第二大罪过,第一大罪过就是浪费一粒粮食。
小小的破屋,炊烟升起,时间不长一锅粥便煮熟了。
孙长鸣坐等开饭,深深地吸了一口食物的香气,憨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唯独一样天赋十分可怕:她做饭是真好吃。
简简单单的白粥,能够将火候控制的恰到好处,最大限度的发挥出食物的香气。
孙长嫣将锅底刮得干干净净,然后兄妹俩一人一碗,孙长鸣照例把自己的那一碗,倒了一大半给妹妹:“我在外面吃了野果,不太饿了。”
半碗稀粥下去,孙长鸣却真的不怎么觉得饥饿了——以往这点分量下去,不够垫肚子的。
想到今天的各种异常,孙长鸣心里猜测:因为那一股暖流?
憨妹把碗扣在脸上舔得干干净净,还想去舔锅,炉膛里碳火还没灭,烫的她眼泪汪汪的。
天渐渐黑了,孙长嫣打起瞌睡。
孙长鸣将门关好,用胳膊粗的木棍死死顶住,然后抱着妹妹钻到了炉膛旁边的一个地洞里,拍着妹妹的后背:“睡吧。”
孙长鸣却不敢入睡。
夜晚的绝户村,比别处都要阴寒三分,靠着炉膛里的余温,兄妹俩才不会被冻死。
但相比于真正的凶险,寒冷不值一提。
大地忽然一震,闷雷一般的声音传来,有什么庞然大物一步一步走来。孙长鸣紧紧抱着妹妹,低着头不敢去看。
村里的老爷爷们说过,村子后面的那个大土丘,是一个很古老的魔神的坟墓,这些巨大的怪物,都是那个魔神的后代,一到了夜晚,魔神的后代们会回来拜祭祖先。
绝户村死人多,不仅是因为这里格外阴寒,还因为这些大怪物经过的时候,偶尔会踏入村子。
只要一脚,连人带屋都扁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大怪物,一般不会从村子中经过。
可是今天,孙长鸣明显感觉到不对劲,那种轰鸣和振动,越来越近!自己的小屋似乎就在大怪物行进的线路上。
轰隆……
轰隆……
很近了,孙长鸣鼓起勇气抬头,屋顶有个破缝,孙长鸣看到有一只比自己房子还大的脚掌,正慢慢地从天空落下。
这一刻,孙长鸣浑身冰凉,身上挂着的小葫芦忽然动了一下,小泥鳅不安分。
那只可怕的脚掌慢慢的停了下来,孙长鸣头上的冷汗一滴一滴落下来,正好滴在妹妹嘴边。
憨妹睡的香甜,伸出小舌头舔了几下,咸咸的味道似乎还不错,于是在睡梦中吧唧了两下嘴。
那只可怕的脚掌挪开了,孙长鸣感觉仿佛一切凝固静止了,时间变得无比缓慢。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道裂缝外,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眼珠!
眼珠朝屋子里看了好半天,孙长鸣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那颗眼珠又突然地消失了。
轰隆……
轰隆……
声音渐渐远去,孙长鸣长出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后半夜,孙长鸣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那些大怪物,只在前半夜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