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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上,五十多万人的聚居地很大,但说穿了也就五十多万人。若是放到凯旋城或者理想城,几千人的骚动最多算是打了个喷嚏。
但放在积弊已久的巨石城,这个喷嚏却成了引爆一切危机的导火索,差点儿把它的门牙蹦飞出去……
翌日中午,维佳商行的保安头子亚力克搓了搓发红的酒糟鼻,从堆成小山的酒瓶子里爬了出来。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其实也是觉醒者,只是觉醒的不那么明显。有次跟着老板去了北郊,坐在公路镇旅馆的大堂,他分明看见那些号称觉醒者的蓝外套们喝个五六瓶就不行了,而他却是货真价实的千杯不倒。
也正是因此,老板总把他带在身旁。
一方面他的块头确实够大,足以震慑那些营养不良的工人,另一方面他的酒量是派对上不可或缺的消遣,老板和姘头笑着笑着就抱成一对儿了,这时候他会识趣地喝醉。
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亚力克捡起甩在一旁的衣服,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准备回工厂继续睡,包厢的房门却砰的一声打开,衣冠不整的维佳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秘书阿隆。
“妈的,你是头猪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
瞧见老板脸上的表情,亚力克立刻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也不顾上头疼欲裂的脑袋,连忙问道。
“老板,发生什么事儿了?”
“发生什么事儿?我让你办的事儿,你特么办成什么样自己没数吗!”
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维佳,亚力克心中一阵纳闷儿,挠了挠后脑勺,小心地说道。
“您……是说那个念报纸的斯伯格?我已经联系菲利斯,把他给抓进去了。”
维佳气的鼻子都歪了,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我让伱把他抓进去,没让你把所有人都抓进去!没了那些穷鬼,谁来干活儿?指望流水线自己动起来吗?还是你上去?”
亚力克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我,我看着菲利斯只带走了一个人!”
“但现在他们全进去了!”维佳狠狠地咬着牙,“我特么的还得想办法把他们给捞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秘书阿隆轻轻咳嗽了一声。
“我打听过,那些工人是自己进去的,他们声称绝不抛下任何一个工友……那个工友会才是万恶之源,如果不想办法瓦解他们,他们的数量会像病毒一样迅速传开,危及的恐怕不是一家工厂,而是所有。”
维佳商行并不止有好味道食品加工厂,还有许许多多和食品有关的产业。
维佳的脸色微微一变。
“只能去拜托希德先生来处理了。”
阿隆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建议……而且,最好从城外弄一些人进来,他们不熟练,但生产线不能停。”
如果可以的话,维佳真不想去拜托那位大人,但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这就像囤积铜矿对冲通胀的风险一样,当所有人都这么做的时候,“卡BUG”的手段就失效了,最终只有联盟的矿场会笑出声来。
如果只有一个人拒绝工作,换一个人就是了,但所有人都这么干,解雇的手段就成了笑话……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这些人太不道德了!
看着老板的背影,亚力克连忙跟了上去,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嘴里嘀咕着。
“这些人疯了吗……自己往牢里钻。”
那地方黑黢黢的,又不透风。
到底有什么好的……
……
内城的豪宅。
坐在沙发上的希德,目不转睛地盯着交易器,脸上的表情时而欣喜,时而愁眉苦脸,忽然又一拍大腿骂骂咧咧,接着又是一巴掌下去干得漂亮。
那喜怒无常的样子,让最爱拍马屁的仆人都离他远远的,除了与他关系最亲近的妻子。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丈夫,邦妮的脸上写着一丝溺爱,她感觉自己的丈夫有时候像个孩子,越活越年轻了。
“亲爱的,”她的手穿过他的肩膀,胳膊肘撑在了沙发上,柔声说道,“你已经盯着它看了一整天了,不抽点时间看看我吗?”
希德从巴掌大的屏幕上挪开眼睛,看向了美丽动人的妻子,抽动着僵硬的面部肌肉挤出笑容。
“我只是看看……看看咱儿子的成果。”
邦妮不禁微微有些失落。
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换了一款香水。那个巴掌大的屏幕就仿佛施了什么咒语,把他的注意力牢牢抓了进去。
完全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失落,希德心中沾沾自喜着,通过反复的波段交易和适度加注的600万筹码,他账户中的S币价值已经逼近1000万!
不过这笔投资绝对是值得的。
因为就在刚才,这价值1000万筹码的S币又上跳了一个台阶,变成了1100万!他已经把追加的投资给赚了回来!
希德的脸上盈满了笑容。
其实赚钱也没那么难嘛……
可能这就是血统带来的天赋吧。
每每想到这儿,他便忍不住为他的儿子感到骄傲,那个混小子确实是有出息了!
不愧是他的种!
希望库米特和基修的关系能像他们的父辈一样——像自己和墨尔文那样紧密,将这牢不可破的纽带传承下去。
那比干一番大事业重要的多。
地主之所以是地主,就是因为不懂得团结,狼来了只能夹着尾巴跑。而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因为宫廷不是一个人的宫廷,就算狼来了也只能给他们加餐。
这时候,管家从一旁走来,微微行礼说道。
“老爷,维佳先生在外面。”
“维佳?”希德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
管家躬身说道。
“他说……他有点事情不得不拜访您,而且是很要紧的事情,他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邦妮从沙发上起身,在丈夫的脸上亲了一口。
“处理正事要紧,不管是李斯特还是维佳,都是帮我们做事儿的好人,别把人家怠慢了。你忙吧,我回避一下吧。”
希德点了点头,看着管家清了下嗓子。
“让他上来。”
“遵命。”
管家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没一会儿,维佳便火急火燎地从不远的地方走了过来。
维佳身上的酒气让希德微微皱起眉头,但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快,心平气和地说道。
“什么事儿把你急成这样。”
维佳急切地说道。
“大人,大事不好了!”
“别废话,赶紧说正事儿。”将交易器放在桌上,希德一边瞅着屏幕,一边不耐烦地随口说道。
“我……我们的工厂,工人全被抓起来了!”
维佳哭丧着脸,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希德愣了下,有些没搞懂,复述了一遍试着捋清楚其中的前因后果。
“你买通工业区的守卫,把那个读报纸的穷鬼给抓了……然后其他工人也被抓进去了?你把人放出来不就行了。”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维佳哭笑不得地说道。
“不……不是这样的,是那些工人们自己进去的!”
“神经病!”希德瞥了他一眼,“你管他们干啥,那群穷鬼想待哪让他们待着不就行了。”
“可是……大半个工厂都没人了,而且不只是我们的工厂。老爷……一个刺头没什么好怕的,但一群刺头就成了浓疮,这可不是小问题!这是要出大事儿的征兆!您……不,我们必须做些什么。”维佳吞了口唾沫,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大半个工厂都没人了?
希德愣了下,稍微意识到了一些问题的严重性,慎重起来。
这不难理解。
就像他家里的侍女,虽然经常换的,但这并没有什么,他是个很宽容的人,从来不会挽留她们,甚至会为她们的婚礼致辞。
然而如果所有侍女都要辞职不干了,他肯定不会同意,毕竟总不能让男佣的脏手去给他夫人梳头吧?
“说说你的打算。”
维佳耐心地说道。
“我深入调查了,起因是一个叫斯伯格的家伙,就是那个读报纸的刺头儿,他成立了个工友会……那东西简直是万恶之源。”
“然后他具体干了什么。”
“暂时还什么也没干……不对,也不能说什么也没干——”
“行了行了,”希德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绕来绕去的话,“一只蟑螂,弄死他不就行了。”
维佳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那……不行的大人,咱们可不能这么做!踩死一只蟑螂很容易,但它的卵会洒的到处都是,就算我们要干掉他,也得悄悄地,不落人话柄地做。”
希德被这胆小鬼的发言给逗乐了。
笑话。
他堂堂一介贵族,杀个人什么时候还需要向人解释了?
就算要给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平息外城的怒火,那也是杜隆去头疼的问题,要不他养那条狗是干什么用的?
不过看维佳苦苦哀求的样子,希德想了想还是算了。
将视线从这个胆小鬼的身上挪开,他看向了桌上的交易器,不咸不淡地说道。
“行吧,我一会儿打个电话。”
维佳小心翼翼问道。
“您打算交给谁?”
希德不耐烦道。
“找个犯人把那什么斯给做了总行吧,不用自己人。”
这种细节他是有分寸的,可不会像库米特、基修那些毛头小子一样把房子直接点了。
在废土上找个亡命徒太容易了,愿意为他做事儿的人可以从他脚底下排到巨壁的大门口。
“是斯伯格……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弄错,这只是以防万一。”维佳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他更倾向于收买和分化,但他的老板似乎并不想做那种麻烦的事情。
其实也不是不行。
那就由着这位大人好了。
见希德似乎不想搭理自己,维佳低声念叨一句打算告退,却见这位大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屏幕。
他在自己儿子手上似乎见过类似的东西,听说是库米特和基修要求那小子买的——一种叫S币的东西。
虽然对其嗤之以鼻,但他并没有阻止儿子,反而给了那混小子一大笔钱。毕竟希德是他的主子,墨尔文是主子的朋友,虽然S币听起来不太聪明,但讨好这两位大人物却是聪明的事情。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希德竟然也在玩,而且玩的不亦乐乎,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跟上了那线条的频率……
直觉告诉维佳,这不太合适,但这不是他能管的。
“大人……您这东西是什么?看起来挺新奇。”为了投其所好,维佳装作第一次见它,好奇地问道。
有了共同语言,希德果然重新对他提起了兴趣,转头看向那条越来越老的老狗,眉飞色舞地说道。
“S币!我已经赚了一百万——咳,伺候我夫人梳头的侍女都赚了一百万筹码,真是个不错的投资项目,连没什么文化的人都能赚大钱。”
贵族亲自下场赚筹码是不体面的,昨天他和老婆聊天的时候才想起来,这似乎也是一条祖训。
不过无所谓,反正他和大伙儿们一直都很体面,已经能做到即便不刻意去回忆,也能循规蹈矩不逾越了。
见维佳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他果断掏出一枚未注册的交易器,放在这位忠诚的仆人手中。
“拿去玩吧,有空你可以多琢磨琢磨。我的朋友,时代已经变了,老的赚钱办法是行不通的,你得学会与时俱进,才能跟上年轻人们的节奏。”
“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真正的贵族。”
双手接过交易器,维佳感动的泪流满面,不是因为慷慨的希德老爷愿意带着他一起赚钱,而是希德老爷的那句“朋友”。
朋友……
这是多么美好的词!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希德老爷如此亲切地称呼自己了。
他的钱,他的收藏品,他喜欢的女人,只要希德老爷想要的,他都可以慷慨地奉献出来,就像自己的父辈一样。
然而希德老爷,宁可叫李斯特那条外面来的野狗好几声朋友,也不肯叫自己一声朋友……明明他们才是一伙儿的!打小一起长大的!
但今天!
他却再一次听见了那久违而亲切的称呼!
值了!
“我对您永远忠诚……老爷。”维佳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我,我一定会报答您!”
“说这种肉麻的话干啥,”希德斜了他一眼,心情不错地摆摆手,笑着说道,“下去吧,别把正事儿忘了。”
“是……”
维佳抬起袖子,偷偷地抹了把泪。
躬身退出了客厅,他跟着管家上了电梯。
一直到离开大楼,回到秘书阿隆和保镖亚力克的旁边,他才收起了纵横在皱纹之间的泪水和喜悦。
阿隆没有说话,亚力克挠着后脑勺,不明白老板的眼角挂着泪痕……他从来没在这头大鳄鱼的脸上见过眼泪这种东西。
维佳也不说话,只是招了招手,带着俩人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内城。
在内城与外城的交界处停住脚步,他抬头看着不远处熙熙攘攘繁华的街道,默不作声地从怀中摸出香烟叼在嘴上。
亚力克立刻掏出镶金边的打火机,讨好的准备给老板点上,却被维佳一把推开了。
“滚开。”
维佳骂骂咧咧了一句,从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磨蹭几次划燃了,自己给自己点上。
吞云吐雾中,忽明忽暗的火光闪烁。
辛辣的烟雾迷离了繁华的街道,仿佛整个世界都浸泡在其中,却又仿佛被麻醉的只有他自己。
这儿……是废土吗?
掠夺者可不敢在这里吃人,佣兵们也不敢在这里逞凶斗狠,两个脑袋的鬣狗进不来这里,只有温顺的猫咪蹭着美丽姑娘的鞋。
可惜他从未去过两百年前的天堂,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乌托邦长什么样……要是有什么办法看一眼就好了。
维佳眯着眼睛,狠狠地猛吸了几口,接着将那还没抽到一半的烟头扔在地上,用鞋跟狠狠地踩灭了。
亚力克不敢吱声,握着打火机,战战兢兢地看着老板。
今天的老板有些反常。
他从来不自己点烟,更不会踩什么烟头。
“阿隆,我们输了。”
望着天与巨壁相接处,维佳突兀地这么说道。
阿隆微微愣了下,看着老板的表情,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是已经输了吗?
他还以为老板上个月就发现了,没想到狡猾的维佳先生也有不清醒的时候。
亚力克的心中一阵没由得恐慌,他完全听不懂两位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他们输在了哪,又输给了谁。
“老板……您怎么了?是斯伯格那混球让您心烦了吗?我这就去替你教训他!”
“斯……呵,那是什么玩意儿,也配和我放一起,”维佳摇了摇头,自嘲地说道,“我刚才才回过味儿来,这特么的是一场战争。”
“战,战争?”亚力克愣住了,接着拧紧眉头,“你是想说……是联盟指使的斯伯格煽动了那些工人?”
联盟?
哈哈。
多么天真的人儿,到最后了还想输的光彩一点。
维佳看了一眼自己养的狗,本想嘲弄他两句解闷,但很快想到自己本质上和他其实没什么区别,便失去兴趣地摇了摇头。
“对,战争,你如果理解不了‘我们和废土的战争从未结束’是什么意思,那你就按你能理解的去想好了。”
“这就是战争,是我们和联盟的战争,北郊的乡巴佬们和蓝地鼠终于忍不住打过来了,而且早在一个月前的庆典就开始了。他们偷偷地把炮弹藏进了礼花,而我们尊敬的墨尔文大人和希德大人还兴致勃勃地过去给他们祝寿……哦,我也是个蠢货,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老子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特么的居然蹲进了蠢货挖的战壕。”
真是讽刺。
他聪明了一辈子,这次却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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