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老者的神态也轻松了几分,脊背挺直,嘴角露出几分笑:“柳小姐,你大概是想多了。我家公子虽跟你们合作过几次,但一来并非固定的主顾、二来也从未相交为友,至简书局凭什么来要求我们与别人家断绝往来?”
“就凭你今天来了。”柳闻蝉道,“南柯公子若真看得上至洁书局,就该把我的话当一阵风给忘掉,而不是煞费苦心地等了整整一天,特特儿赶着我耐心耗尽的当口派你来试探我。”
老者笑容一僵,脸色又沉了下来:“柳大小姐,您的确是想多了。”
柳闻蝉想了想,点头:“也许吧。死过一次的人,遇事总要多想一些。既然我想错了,那便不留先生多话了。王婶,送客。”
王婆子跟了柳闻蝉这些天,知道她的性子是说一不二的,当下便走上前来弯腰躬身:“先生请吧。”
老者坐着不动,面红耳赤:“至简书局的行事,真是闻所未闻!”
“您闻所未闻的事情还有很多。”王婆子板着脸,“一把年纪长长见识也不亏。”
“那叫朝闻夕死。”陈先生在旁补充道。
老者脸更红了,情势所迫只能站起来,却又不肯走,在桌旁磨蹭着欲言又止。
陈先生捻了捻胡须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人式微笑,温言道:“其实我家主人对南柯公子是十分敬慕的。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家主人在翰林院任职多年,嗜书如命。至简书局在别处不敢放狂言,但南柯公子若想找一家真正将他的文章视作至宝的书局合作,除了我们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王婆子听到此处便将伸向门口的手放下了。
老者回过头,沉着脸,冷声:“至简书局的名声如何,你们自己也清楚。您也莫怪我们公子选了旁人,实在是敝帚自珍,不忍它随着污浊之物一同没于泥淖!”
“泥淖纵然污浊,也有莲花出而不染。”柳闻蝉平静道,“南柯公子若觉得他自己的文章轻易就能被泥淖淹没,那只能证明文章本身也不过尔尔。——罢了,不必多言,先生慢走,不送。”
老者刚刚缓和了几分的脸色再次涨红了起来。
陈先生再次上前赔笑:“买卖不成仁义在,先生且息怒,我叫伙计们收拾了几个招牌菜,给您老带回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