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亡灵不同的是,不死者是可以感受到这种痛楚,继而感受到绝望的——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已经一点点的离去了,然而你却没有从这副躯体之上离开,只能慢慢地变成白骨。”
“所以他们发明了一些保证躯体不坏的方法,或者干脆用铁皮罐头把自己包裹起来,可是那种绝望的恐慌与痛苦是无法避免的。”
凯尔拉丝抱着手说道:“所以啊,这类不死者其实是相当赞同把他们的灵魂解放的,因为对大部分不死者而言,活着反而是一种痛苦的事情——但是你口中的不死者却并非如此,他们受伤可以恢复,躯体是鲜活的,恐怕在机能上的寿命远远超过人类,是某种意义上的真正不死。所以他们感受不到正常不死者的痛苦,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活着的,也就是‘生的概念超过了死’,对我们这种收割灵魂的家伙,势必会有天然的抵触感——毕竟我们一来,他们就是真的死了,人可是都想活着的……所以我得打算动粗了。”
“你动粗就动粗吧,和我解释干什么。”我有些诧异地问道。
凯尔拉丝略微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道:“这不是……有点下不去手嘛!毕竟生理意义上人家还是活着的,我这就跟直接取活人姓名一样,虽然我这是知道人家该死了,但是这种到了钟头还没死,非让我去收的情况也挺罕见的,所以有点小紧张。”
我拍了下头,反应了过来。
的确是这样!
生理意义上的不死,很可能造就一些人铤而走险!
凯尔拉丝很显然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情:“总之,先跟着你去吧那些不死者先辨别出来是吧?”
“没错,这是最主要的。”我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感觉有点复杂起来了。
别人拥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然而为了现世的平衡,却非要夺走,这件事情从当事人主观的角度出发,恐怕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吧?和再死一次,没什么两样了。
在得到了凯尔拉丝的同意之后,我们急忙赶到了不朽要塞。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检举出了不少不死者,但是这些不死者并非完全配合士兵们,他们很大一部分都骂骂咧咧,试图摆脱卫兵,甚至有的人借助自己的不死的能力,试图强行闯关。
万幸的是,碧妮尔似乎造就想到了这一点,因此卫兵们下手没有任何的迟疑。
虽然下手并不是很重,但也已经暂时够这些不死者失去行动能力了。
生理意义上活着,也代表了那些弱点同普通人是一致的。
带着凯尔拉丝来到现场后,凯尔拉丝就看见了士兵正在押着一个不死者往城内走,她远远的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了一丝灵光。
“稍微……有点奇怪。”她狐疑地说道,“他们的灵魂情况的确和生者一致,可是在灵魂之上,却覆盖了一层奇怪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这股力量让这些人的灵魂久久不散,并且强行驱使躯体活动的——这些不死者的伤口会愈合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这样的话,能够从这些流民之中找到不死者嘛?”我问道。
凯尔拉丝摆了摆手说道:“嗨呀!这都是小问题啦,对我来说,他们灵魂之上那团白色的光可是点着灯一样显眼啦!”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顺利拿下了碧妮尔似乎签发的许可之后,我和凯尔拉丝就在流民营里面走走停停,在悄悄记下了不死者之后,将所有的名单递交给了驻扎在这里处理不死人的士兵,而我们也相当惊讶地发现,不死者的数量比想象中要多不少。
其中,甚至有不少整个家庭全都是不死者的存在,他们甚至不清楚这件事情,以为自己度过了艰难的阶段,即将在这里开启新的生活。
那种其乐融融的样子,只是让我在阳光之下感到了心寒。
给予其希望,而后打破。
这是残忍的事情,可是必须去做。
如果忽略不计的话,那么按照凯尔拉丝地说法,整个世界的轮回将会变少,即便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有可能影响到种族的发展。
“……如果真的存在幕后黑手的话,那他可真不是个人。”我随着凯尔拉丝找出了所有不死者后,随便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略微有些失神地说道。
凯尔拉丝也一屁股坐了上来,接着有些闷闷不乐道:“就是说啊……虽然冥府的人应该做这种事不在意,但我可是冥府最后的良心了哇!这种事下手还是头一次。”
虽然我对凯尔拉丝这句“冥府最后的良心”抱有极大的异议,但是我不得不同意凯尔拉丝说的话。
“反正是你来下手也不是我下手。”
凯尔拉丝砰地一下锤了我一拳,哼了一声说道:“如果你不是在逗我笑的话,那你可就太冷血了。”
“生离死别,本身就是令人难过的。”我出神地看着士兵们关押不死者的队伍,“即便是一个素未平生的人死去,只要知晓了也仿佛要同哀一样,更别说这种事情了。”
“可恶的应该是制造这些不死者的人哇!”凯尔拉丝拍着石头痛心疾首地说道,“破坏轮回,而且不顾意愿就复活了,这也就罢了,赐予不死那可就是诅咒了!就算是冥府之中的公务员也没办法忍耐这种完全的一成不变,而选择进入轮回。在现世这样,更是会面临【永恒的孤独】,这种情况只能说是完全没经过考虑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哇!”
“……但是,你有头绪嘛?”
“没有。”凯尔拉丝一下子泄了气,“这种力量我暂时找不到来源,如果可以深入研究一下的话也许有点可能,实在不行的话,就得呼叫冥府援助来处理不死者的事情了,冥府是有专门的外派处理小组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所以不太用……担心。”
“就是,挺麻烦的。”凯尔拉丝叹了口气,“虽然是职责所在,但是如果真的找了,我的行踪也就暴露了好吧,就不能再好好的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