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而死?」
汉子竟然一时之间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骤然之间涨红了脸。
他又指向那个账房先生,「当年你家先生其实是自愿用他的性命来换你的性命的,我还记得当年那个被王越带人暴打了一顿的老家伙最后求着我让我饶你一命。
什么文人风骨,什么读书人的气节,都统统丢了个一干二净。他当年还求着我不要我告诉你,免得你心中负罪太深,如今你倒是反要想着找我来报仇?
你,凭什么?」
做了这么多年账房的读书人站在原地,呐呐不能言语。
他自然知道吴非口中的都是歪理,他只是没想到当年自家先生其实是自愿赴死。
吴非最后看向妇人,「你来找我报仇,最是没有道理,当年你是有机会让你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离开的,可你的选择是什么?
路是你自己选的,当初我可曾逼迫你?如今保住了性命就想到了仇怨,你说可笑不可笑?」
妇人双目通红。
吴非摇了摇头,看着三人的目光如同盯着猎物的毒蛇。
「所以说啊,这么多年,你们与其说是怨恨我,不如说是怨恨当年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只是人嘛,只要想要推脱,总是能找出一个由头来的,所以在你们心中总是会想着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逼你们的,或许在某个夜里你们会想着当年如果死的不是那些人而是你们该多好?
可真的重新来一次,死的依旧还是只会是他们。
你们所有的悔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三人被他言语蛊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真是好一副伶牙俐齿,本以为吴县令的阴谋已经算的上是一绝,不想与县令大人的口才比起来,原来还是相差甚远。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明知已经不可为还要垂死挣扎,还好大人不能活着回到吴家,不然东南之地,着实不好安稳下来。」
朝清秋靠在门上,正嘴角带笑打量着吴非。
他赶来的时候刚刚好,好到刚好听到吴非的这番大义之言。
至于他为何会赶来这里,自然是那边的林中已经没了热闹可看。
双方对峙,气势和狠话倒是放了不少,可双方心中都有顾及,所以也就只是放些狠话,很难真的动起手来。
那边的事,远远不如这边有趣。
吴非见到朝清秋在此时赶到,知道自己这次多半是真的没救了。
他也明白了为何这些人能够提前准备在此处设伏,多半是云澜的手笔。
「这么说他们会在此处,都是云澜的安排?」
朝清秋摇了摇头,「是他们先在此地,然后云澜才找上了他们。」
此时三人已经回过神来,方才差点被吴非唬住,一时之间,脸上恼怒之色更甚。
此时毒已经在吴非体内扩散开来,他试图挣扎着起身,只是几次起身都没成功,最后瘫软的在椅子上。
吴非自嘲一笑,眼中开始有猩红血线从眼底爬向眼眸之中。
「没想到我会栽在这里,真是可惜了。」
他目光从屋中众人身上扫过,「更没想到最后会栽在你们手中。这世上难道真有所谓的报应?」
朝清秋笑道:「可惜吗?半点也不可惜,如果你知道你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带人埋伏在了前路上,只为了取你这个兄长的性命。如果你知道了吴家家主,你的亲生父亲已经决定为了吴家的大业舍你不顾,你还会觉的可惜吗?众叛亲离,即便你不死在他们手里,也会死在后面那些人手里。」
吴非目光微微一凝,他虽然不愿意相信朝清秋所说,可他知道朝清秋说的都是真的,他那个远在吴家的父亲和那个久未蒙面的弟弟是个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
朝清秋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他继续道:「听说你总是喜欢让人从中二取其一,如今你也成了被舍弃的一方,感觉如何?是不是对当年被你害了的那些人感同身受?」
吴非只是沉默不语,良久之后他缓缓抬头,看向正死死盯着他的三人。
此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心如死灰,一心之中的壮志宏图,烟消云散。
他狰狞一笑,「你们不是想要报仇吗?只管来就是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三人自然也不会和他客气,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苦苦求活等的就是今日。
三人各自手持利刃,走向吴非。
朝清秋微微偏过头去。
屋中响起吴非的惨叫声。
屋外林木幽幽,野草丰茂。
茁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