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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在临时征用的偏房中,一字排开了十数个粗陶小碟,其中堆上了过火现场的所有仓窖,取样而来的泥土和灰炭样本。而江畋站在期间问道:“婉儿,你可以看出多少个中取样的差异?”
“嗯……”女孩儿伸出小手,将这些乌黑发灰的样本,逐一拨弄开,又搓揉了一些在指尖上;侧着头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才道:“确有许多不同,多了许多杂质,有木屑,又柳絮,还有膏脂块。”
“这就是第一个破绽,也是有人刻意纵火,却意外留下来的证据之一;”江畋点点头道:然后女孩儿又接着道:“这些混杂灰烬中的烧焦谷粒,却是青黄不均,同在一个碳层里却过火程度不同。”
“对!”江畋再度点头道:“这代表着这些谷物,不是来自同一袋、同一个批次的,而是被人零星收集之后,刻意洒落在外层和便面上;充作掩人耳目的手段,只是还没来得及烧透就下大雨了。”
“还有……”得到鼓励的女孩儿,也越发的才思敏捷起来;只见她再度伸出一根指尖,展示这一点黑黄色的粉末:“其中很多谷物颗粒,都严重糟朽了;哪怕没有过火,用手一撮就变成了烂渣。”
“不错,婉儿,你又有长进了。”江畋顿然扶爪赞许道:“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朝廷原本用来备荒和平抑粮价的常平仓内;就算有所存粮,也是糟朽不可食的宿年陈粮或是末渣。”
“那么问题来了,原本其中账面上的米麦豆草,都到哪里去了呢?要知道,近两年虽都是平年,但常平仓依旧以钱帛收新放旧;除此之外,剑川、山南各道刚调拨的备战粮草,也随之不翼而飞?”
“先生是说,这其中的亏空和弊情,远比账面上要大得多?”女孩儿一下子就抓住重点道:“不但早已经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且,还有人将主意打向了,朝廷为了备战调集而来的各道粮储?”
“没错,要是只是放火烧仓的平账手段也就罢了;这种积弊怕不是常年累月之下,好几任积累下来的。”江畋用爪子摸摸她头道:“但还有人贪得无厌将手伸向军备粮,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这也是此事的一个最大破绽!在火场中消失的几万石米麦,从数量和体积上来说,就堪堪堆成一座小山;因此,需要怎样的车马运力,才能将其在短时间内,迅速转移到别处,又不为人察觉?”
“这……”女孩儿顿时就陷入苦苦思索中,开始掰着手指嘟囔道;“先生既然说过,魔鬼都在细节中;那自然要从这些细节中追溯真相了?军备粮草最近一批也是月前送达,当时没人发现端倪?”
“那就意味着,至少是在这一个月内发生的变故;而且如此数目的搬运转送,要不被人发现和怀疑;就得拥有相应的内应,然后利用夜间进行抢运。不对,条件还不够,就算夜里的动静也不小!”
“那么,究竟还有什么遮掩的手段,才能瞒过夜里守桥的府兵和巡丁呢?”女孩儿又习惯性的咬起了手指:“夜间转运的灯火照明,少不了一路上的显眼,难不成,这些人也被收买和串通了么?”
“婉儿,你却是有些陷入思维盲区了。”江畋再度拍了拍她的脑门道:“夜间宵禁巡查更严,就算再长安城外,如此一只明火持杖的输运队伍,想不被城墙和路口哨垒上的军士注意到,也不行。”
“就算能够收买桥头府兵和一路的巡丁;但是,难道连驻守北内(大明宫)崇玄门上的屯门宿卫(禁军),也能够被这点利害关系收买么?若有这种能耐手段,又何须用在盗运河口仓的粮草上?”
“这世上大多数事物背后,都自有其行为逻辑和动机。”江畋看着女孩儿又道:“更何况,你忘记了河口仓的功能和用途了么?就算是最新一批粮草从陆路运来,也不代表就一定要从陆路运走?”
“河口仓,那岂不是还可以转为船运了?”女孩儿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又福至心灵的继续连声道:“既然不能在夜间发运,就只能换成了白日行事;这么说,这是混迹在白日行船输运的灯下黑?”
“如果是有足够身份的内应,为之伪造出纳凭信和提供遮掩,那大有可能令大多数人熟视无睹,或是在不知情之下夹带在,络绎往来不绝的正常行船中,逐步完成了相应的新粮偷运和糟粮掉换?”
“不错,也许这就是最接近事实的一种可能性了。”江畋也顺势踩了踩她的肩膀道:“所以接下来,就是沿着渭水河道两岸进行排查了;毕竟能适合登岸,并转运大宗物资的渡头,也就那几处。”
“大半个月的时间来夹带行船的话,也不能让她们转运出太远;更何况运走的大宗存粮,也不可能露天堆放的,需要提供对应的运输分流和仓储条件。这样,可以排查的范围,就进一步缩小了。”
“当然了,相对被无缘无故的堆藏在外。”江畋又意味深长的道:“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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