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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武道基础理论之站桩与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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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一气呵成,不可中段,只有做到这一点,一口气在你的识海完成观想图景的勾勒,才能真正的做到精与气合,神统御之。”

    “而劲力,也是自此开始。”

    “之后的事无需多说,就是水磨工夫,站桩的同时,于识海一遍遍勾勒观想图景,每成一次,劲力便增一缕,不过,同样是五个小时,有人能修出十缕劲力,有人却能修出二十缕,这里面的区别,影响因素有很多,但我希望等你们到了那天,不要攀比,不要骄傲也不要灰心,每个人走的路不一样,要对自己有信心,坚定的走下去。”

    尤菲噘着嘴。

    “那也得等我们修出劲力了再说啊。”

    卡夫卡想着苏茜的话。

    “立意,立意,立意。”

    “立意吗?”

    这个词,他可不陌生。

    父亲希望他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还给他起了卡夫卡这样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没有让父亲失望,卡夫卡从小就展现出卓越的文字天赋,正如某些在数学领域天赋异禀的孩子见到公式定理会由衷的感慨“真美啊”一样,卡夫卡在见到某些句子或某篇文章时,也会发出类似的感慨。

    他的言灵是炽,但卡夫卡却没有选火部,他修了很少有人走的一门武学。

    梦部:黄粱桩。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而黄粱一梦,又几度春秋。

    卡夫卡喜欢文字,热衷于想象,他可以一个月呆在家里不出门,只要有足够的书和咖啡。

    黄粱桩很适合他,不是言灵上的适合,而是个人心性方面的适合,以假乱真,编织幻境,梦部是极其特殊的一类武学,他们往往能杀人于无形,九州流传有人可以梦中杀人的奇闻异事,来源正是在此。

    修习梦部的武者对于精神要求极高,他们的入门也更加困难,虽然不属于特殊传承,但在卡夫卡选择梦部后,路明非还是特别找他谈了一次,言明这条道路的特殊。

    卡夫卡是成年人了,有能力给自己的行为负责,他知道走梦部会面对什么,但仍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条路。

    梦部功法很多,有蝴蝶桩,有自在桩,有逍遥桩,,而他选的,是杀伤力或许不强,但足够有趣的黄粱桩。

    修到未来,卡夫卡可以拉人做一场,以假乱真的梦。

    说起来,这种程度的武道,几乎能用奇迹形容了吧。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卡夫卡现在需要思考的,是观想。

    黄粱桩的观想图景,是一截木头。

    乍看上去没准还会让人误以为这是木部之类的功法。

    但其实不是,仔细看,那截木头下,还悬着一只酒葫芦。

    真的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图景,很多艺术都是共通的,尤其卡夫卡还是混血种,热爱文字的同时,他还对小提琴钢琴以及素描油画等领域有所涉猎。

    混血种好像都这样,对于艺术作品有与生俱来的天赋,似乎龙血带给他们的不只有暴虐,还有艺术的嗅觉和优雅。

    尽管谈不上行家,但以卡夫卡的水准,复刻一截木头这种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但他偏偏就卡住了。

    甚至在第一天,他站了五个小时,愣是一笔都落不下。

    感觉落在哪里都是错。

    路师的每节课卡夫卡都听的全神贯注。

    笔记写了三个厚厚的本子,上面不只有路师的话,还有他当时的理解以及事后的灵光一闪。

    但迟迟无法落笔。

    此时听了苏茜的话,卡夫卡忽的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

    其实苏茜说的这些,没什么特别。

    全部都是路明非在课堂上翻来覆去讲的道理。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

    正如一个人八岁时读三国,十八岁读三国,二十八岁读三国。

    每一次都能有全新的感悟。

    一样的书,一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感悟呢?

    说到底,还不是心境变了。

    用路明非的话说。

    也就是,火候到了。

    半月来,卡夫卡翻阅秘籍五百余次。

    观摩图景不下五十小时。

    每一晚他都抱着秘籍入睡。

    梦里都是数不清的木头和酒葫芦。

    厚积薄发。

    有心人天不负。

    终于在这一刻,他心中的那枚种子发了芽。

    下午,站桩。

    路明非扫过每一个人,轻嗯了声,目光落在卡夫卡身上。

    他记得,这人修的是,梦部吧。

    半个月。

    路明非浅浅的笑了。

    不错。

    识海一词,是武道特有的称呼。

    武者以特殊的站桩姿势,作为钥匙,打开识海的门。

    然后在此刻画桩法对应的图景。

    这一行为,便是观想。

    卡夫卡如过往一样,再一次站桩。

    这是黄粱桩的姿势,自然打开的是黄粱桩的识海,路师曾经说过,站桩姿势和观想图景,两者一一对应,就好比一把钥匙开一把锁的道理,姿势若是乱了,观想也别想成。

    卡夫卡的动作很慢。

    他仔细感应每一个细节。

    膝盖下弯的幅度。

    双臂摆放的姿势。

    手印的松或者紧。

    嵴背挺直了吗?

    心神放松了吗?

    在这一过程中,卡夫卡渐渐闭上双目。

    从内心最深处,他感到了安然。

    先是结着手印的双臂。

    消失了。

    就在这个瞬间。

    彷佛不存在了。

    感觉不到,无从感觉。

    卡夫卡没有惊慌,他只是如同一个孩童那样,好奇的,欣喜的,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双臂之后是双肩。

    慢慢的,慢慢的,卡夫卡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身体彷佛融化了。

    只剩下意识还飘荡在这片天地。

    这是半个月以来,他最好的一次状态。

    如果他有读心术,就能听到路明非的评价。

    “入定。”

    这就是入定。

    以特殊的姿势作为钥匙,打开识海的门。

    这是站桩的本质。

    而所谓入定,便是为武者摒除一切干扰,同样一份心神,本来刻画四十笔就无以为继,入定之下,效率或许可以翻倍,同样一份心神甚至能刻画八十笔。

    卡夫卡的精神来到一片空间。

    这里就是他的识海。

    他招手,握住一支钢笔。

    很简单的样式,黄铜质地,一些地方出现磨损,显然用了很多个年头。

    卡夫卡温柔的抚摸过笔身。

    上面有一行刀刻的拉丁文。

    “送给我亲爱的小卡夫卡”

    他笑着,眼前彷佛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

    父亲。

    卡夫卡闭上眼。

    我要开始了。

    请好好的,看着我吧。

    钢笔落下。

    这是第一笔。

    黑暗被噼开,墨迹深深的烙印下来,比肩划过的地方,亮出黄金一样的光,最后归于平凡。

    然后是第二笔,第三笔,第四笔。

    卡夫卡从未有过如此刻般的奇妙体验。

    不说最开始,就算是上一次,观想图景,哪一笔不是再三沉思,哪一笔不是竭尽全力。

    而现在呢?

    卡夫卡挥动钢笔,洒脱随意,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不是在临摹。

    他就是在刻画内心。

    自己的内心。

    十笔……

    三十笔……

    五十笔……

    七十笔……

    七十七笔!

    梦部功法黄粱桩,

    观想图景为九九之数,也即,总计八十一笔。

    九九之数尽,观想图景成,修出劲力,称一句武者,此为武道之始。

    卡夫卡,只还有四笔。

    也只剩下最后四笔。

    到现在这个时候,钢笔已经非常沉重,卡夫卡感觉自己握着的,压根不是笔,而是山岳,是星辰,重比万钧。

    但他的双眼是这般明亮。

    卡夫卡不曾点燃黄金童。

    但的目光比黄金童还要滚烫。

    那是精神的烛火。

    他落笔。

    这是勾勒酒葫芦的草绳。

    还有最后三笔。

    但卡夫卡已经抬不起手了。

    他尝试,只是寸许,又是落下。

    卡夫卡的积累只能支撑他走到这里,前面的路,哪怕是入定的增幅,也走不下去。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难道要放弃吗?

    一旦放弃,还想有今天这样好的状态,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之后了。

    “武者修行,便是不停的超越自己,去成为那个,更好的人。”

    路师的话,犹在耳畔。

    超越自己吗?

    卡夫卡眼神坚定。

    有着崇山峻岭也自迈过的洒脱。

    握笔的手,动了。

    很慢,非常慢,但确实动了。

    他落下,七十九笔。

    半边酒葫芦。

    此刻,黄粱桩的观想图景,只差最后两笔。

    横木,草绳,酒葫芦。

    栩栩如生。

    但卡夫卡真的到极限了。

    他的身形虚幻。

    钢笔也几近消失。

    难道只能到此为止吗?

    “以武载道,记住,你的过往,你的记忆,你的卷恋和痛苦,你的不甘和向往,共同构成了现在的你的个体。”

    “而这些,也是武道的力量。”

    “什么都不曾经历的人,修不了武。”

    “走不下去时,想一想你的过去,是什么支撑你习武,你的动力是什么?到今天已经忘记了吗?”

    “如果还没忘的话。”

    “那就想起他。”

    厚厚的笔记不是无用功。

    卡夫卡牢牢记住了路师的每一句话。

    而这些话,也成了他此刻突破的助力。

    我……为什么习武吗?

    卡夫卡想起那个男人。

    那个被他唤作父亲的男人。

    他死在布拉格寒冷的冬天,死侍剖开了他的胸膛。

    但卡夫卡已经想不起父亲死时的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永远都在笑着。

    他没有卓越的血统。

    没有显着的功绩。

    没有一呼百应,没有前粗后用,没有富可敌国。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卡夫卡的英雄。

    所有的父亲,都是孩子的英雄。

    “我想你了。”

    “爸爸。”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宽厚的手掌覆盖上他的手掌。

    “小卡夫卡。”

    那个男人的虚影发着光,笑容一如既往。

    “小卡夫卡是男子汉了!”

    “男子汉可不能哭鼻子。”

    卡夫卡愣愣的注视那个男人的侧脸。

    青灰色的胡渣,扎脸上一定很疼,浓眉毛,目光轻快,像是永远不会有什么事情能给这个男人造成困扰。

    “来,小卡夫卡!”

    父亲嘴角微微上翘,那是哄孩子入睡时的笑,是这世上最温和的笑。

    他对自己的孩子说。

    “爸爸教你画画。”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他们住在挪威的小屋。

    父亲和他坐在地上,两个人在纸上涂鸦。

    “爸爸你看,我的画!”

    “喔,让我瞧瞧,我的小卡夫卡都画了什么!”

    “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爸爸,这个是妈妈!”

    “我的小卡夫卡真是个天才,画得太棒了!”

    你的过往,你的卷恋,你那些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事。

    都将成为,你的力量。

    “好的,爸爸。”

    “我们一起。”

    八十笔!

    酒葫芦的最后一笔,补完。

    到现在,卡夫卡的观想图景,已经完成。

    横木,草绳,酒葫芦。

    一模一样。

    但!

    但是!

    八十笔!

    这只是八十笔!

    梦部黄粱桩的观想图景,为九九之数。

    一笔也不能少。

    少了就不成。

    可图景明明已经完成,这最后一笔,又该落在哪里?

    卡夫卡却从容依旧。

    他笑着对父亲说。

    “其实,我已经忘了您死时的样子。”

    “就像您很久之前说的那样。”

    “我不是一个坚强的人。”

    “复仇对我来说太难了。”

    “因为我知道,就算杀光所有的死侍,您也不会复活。”

    “所以复仇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卡夫卡轻轻的说。

    “爸爸。”

    “从一开始,我就只是。”

    “想回到那一年,在挪威的小屋。”

    “一家人在壁炉前取暖。”

    “我真的好想。”

    “再听你讲一次,您和妈妈的故事。”

    他落笔。

    那是横木之上。

    也是黄粱之上。

    黄粱之上有什么?、

    自然是,黄粱一梦的人。

    他人看不见,只因为,。这人还在梦里。

    黄粱一梦,几度春秋。

    “爸爸。”

    “我很想你。”

    观想成,劲力生。

    卡夫卡徐徐睁眼。

    路明非笑着向他伸出手。

    “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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