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铺了曾床单,这种行径堪比牛嚼牡丹,胖表弟穿阿玛尼。
路明非觉得吧他自己就这命,改不过来。
他总忘不了九州打仗那会,哪里有床可以睡,能找到合适的茅草都谢天谢地了,那可是乱世,一个四岁女娃值钱五个铜板,等价十个窝窝头的乱世。
“有身份证么?”
柜台后是穿着吊带热裤的网管,头戴巨大的耳机,手指在键盘上跳跃,路明非看了眼显示屏,劲舞团。
一局终了,网管女孩抽空看了眼路明非,愣了下。
“是你啊,不是出国去了么?”
网管女孩有一双也不知是化了烟熏妆还是干脆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挂在她病态苍白的脸上,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豪迈。
只要死不了,熬夜继续熬,要问为什么,老娘乐意啊。
她光着脚在地上划拉两下,凭感觉找到了拖鞋,踢踢踏踏的趴在了柜台。
路明非就闻到浓烈的薄荷气味,不是口香糖也不是硬糖,要更加浑厚。
女孩从红白格子热裤的屁股都那摸出一包烟来,抖了抖,低头叼起,将之点燃。
是薄荷味的。
她点烟时会慵懒的伸长脖子,手指纤细苍白,路明非注意到女孩手臂上烟烫的疤,星星点点,目光上移,被紫色的腕带挡住了。
“好看么?”
女孩轻轻的笑。
“好看。”
路明非很诚实。
“就是姑娘身子弱了些,要多多保养。”
网管女孩愣了愣,忽的捂住嘴吃吃的笑起来,指间的烟颤颤巍巍,气味有些冲,大约不是什么好烟。
“果然,要出国了就是不一样哈。”
她上半身搭在柜台上,测过脸来看路明非。
“你变化真大。”
路明非就轻轻的笑,他努力的想啊想,这女孩是谁,他们认识么,二十多年的记忆真是庞大,像是横亘在他面前的王屋和太行,路明非需要一把铲子才能岁岁年年的挖通两座大山,见到他生命中九州之前的人和物。
印象还是有的,模糊了些。
以前他路明非可是网吧的传奇,每次开星际后面都围了一圈人学习,为了请路传奇来一局教学他们纷纷慷慨解囊,斥巨资购置营养快线啊可乐雪碧啊甚至泡面都能加条火腿肠。
真是峥嵘岁月。
那时就有个网管女孩,踢踢踏踏的踩着双拖鞋,过来给他桌上放营养快线。
就是她。
“你说话真有趣。”
女孩吐了口烟,把她憔悴的眉眼模糊在了昏黄的灯光里。
“我听人说你不是要出国么,怎么说话文绉绉的,还叫我姑娘,亏我还特地学了两句英语,想着你这个大留学生下次来还能用上。”
“什么英语,How aare you,I am fine,thankyou,么?”
“你怎么知道!”
“开玩笑,大留学生啊,这点还不是小菜一碟。”
然后两个人就前仰后合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