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依龙镇,我们能谈谈吗?
很快,我就收到了一段长长的语音,打开一听,果然是疑问句+“把你”+东北话动词+母系亲属+生殖器
没法交流。
我没有再说什么,上网查起了《六壬》。网上关于这本古书的记载很少,有人说,这本书的原本应该被收藏了,或者在某地的文化馆,或者在某地的博物馆。
突然有人敲门,我过去把门打开,原来是那个老板娘,她一把揪住我的领子就朝外走去。
她的力气还很大,我挣了几下,竟然没有挣脱。
柜台前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跟老板娘差不多,全都气势汹汹的。老板娘把我一甩,我就冲进了那几个人的包围圈。
我挺了挺腰杆,问:“你们干什么?”
老板娘说:“你叫个啥? ”
我说:“赵吉鹏啊。”
她说:“就是小赵呗?”
我马上想到了,依龙镇只有一个招待所,陈燕肯定打来电话了。
她见我不说话了,立即对旁边的人说:“他就是那个邪教头子!”
我的屁股就挨了一脚,我转过身去,并没有看到是谁在踹我,我说:“那都是网上的人瞎传,千万不要轻信,你们要是打人,那可就是刑事案件了。”
老板娘说:“我们懂法,我们不打人。”
她话音刚落,我的后脖颈又挨了一巴掌,这次我觉得是个女人打的,并不怎么疼。
我说:“你们正在打人!”
老板娘说:“我们只打畜生。”
接着,我的头上又挨了一拳,这次是老板娘打的,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说:“赶紧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你给多少钱都不让你住了!”
我一边躲避着这些人一边说:“好好好,我走。”
然后我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拎起我的背包就朝外走去。路过柜台的时候,那个老板娘又说:“滚出依龙镇,要是让我再见到你,看我不把你挠成血葫芦!”
我就像过街老鼠一样匆匆跑了出去。
依龙镇上空阴惨惨的,就像趴了一只巨大而黏腻的章鱼。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那个陈燕。
她是个木偶,我只有找到她才能找到在背后操控她的人,而那个人就是一切谜团的制造者。
我一路走一路问,很快就找到了小马哥的家。
他家在白沟村,隶属于依龙镇,离那个招待所并不远。村子很小,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头,房子普遍低矮,颜色都灰扑扑的,门上的对联红得刺眼。
跟微博中的图片一样,小马哥家是个标准的三间房,坐北朝南,院子一角立着个简易的篮球架,那显然是小马哥自制的运动器材。篮球架旁边还有个狗窝,一只狗软软地叫起来,很像在卖萌,我朝它看了看,那竟然是一只萨摩耶,它的长毛都拖地了,多处都打着结,似乎从出生就没有洗过澡,已经变成灰色了。从这只狗的身上就能看出陈燕过得有多糟糕。
听到狗叫之后,屋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她正是陈燕,这个女人高颧骨,短额头,一看就不好对付。
她看了我一眼,很不友好地问:“你找谁?”
我说:“陈女士,我是小赵,我是来赔钱的。”
她愣了愣,竟然笑了:“好啊。”
然后她一挥手,屋里就走出了两个年轻小伙子,一看就是本镇的,就叫他们A和B吧,A的脖子上挂着单反,B拿着DV机,已经开始录像了。他们肯定都是陈燕找来帮忙的。
我说:“你搞这么大阵势有必要吗?”
陈燕说:“既然你心里没鬼,那就不怕见阳光。”
很快,街坊四邻就聚到了小马哥家的院子里。
B一直在拍着我,我走过他的时候本来想用手挡住脸,可是又一想,我又不是嫖娼被抓,怕什么?于是我还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目不斜视,大步跨进了屋里。
B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屑,他提醒了我一句:“正在直播啊。”
这下我更不能畏畏缩缩的了,于是我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这间屋子是南北炕的结构,中间的地上有一些刚刚烧过的纸灰。我坐在了北炕上,陈燕坐在了南炕上,摆出了谈判的架势。A和B都进了屋,一个照一个录。我好像真红了。
看热闹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挤在门外和窗外,也不进屋,就看。
陈燕指了指地上的纸灰,大声说:“你说话要注意,我儿子可在那儿听着呢。”
我的心里有点瘆,端正了一下姿势之后,终于开口了:“陈女士,小马哥是我的朋友,对于他的失踪我很难过”
陈燕立即说:“你干了啥你不知道?他不是失踪,是自杀!”
我说:“到底是失踪还是自杀,你真的在乎吗?”
陈燕一下站了起来:“你啥意思?”
我赶紧摆了摆手:“Easy,Easy,我们不吵架。不管怎么说,小马哥都不见了,作为朋友,我愿意给他的家人提供一些经济上的资助”
这句话我是真心的。
陈燕又打断了我:“不是资助,是赔偿!别把我说的跟个要饭花子一样行不?”
我说:“我认为是资助,你认为是赔偿,都没关系,反正钱是真的。你需要多少?”
陈燕说:“500万,少一个子儿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