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了一场重病。”
“我有一次做梦,梦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自己躺在床上睡觉,梦中的我突然产生一个感觉,就是那个躺在床上的身体,并不是真正的我。”
方自归惊讶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然后扭头看着脸上正挂着微笑的小云。
“你是佛教徒?”方自归眨着眼睛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小云仍然微笑着。
“你有没有看过什么佛教的经论?”
“没有。”
“你这个梦让我很吃惊啊!我觉得好像只有开悟的圣人才能做出这么卓越的梦。”
“哈哈,卓越的梦。”
然后,聊天内容就从生物学转到了宗教学,两人聊得更加热火朝天。
“我听说过‘四大皆空’。”小云道。
“你知道‘四大皆空’什么意思吗?”方自归问。
“我自己随便瞎琢磨过。我同意开始是空,结果是空,世间万物都从虚无而来,也终将归于虚无,可是开始到结果之间的那个过程不空。就像我们现在在飞机上聊天,这件事过去没有,将来没有,但现在是有的。”
“你理解的这个‘空’,跟佛法里讲的‘空’不是一个意思。不过,小姑娘,你能独立地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说明你很有想法。”
小云微微一笑,“你说,释迦牟尼、耶稣、莫哈默德,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方自归又吃了一惊,“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你现在想一想。”
方自归想了一会儿,说:“不同宗教,有差别,但是也确实有一些共同之处。比如,每种宗教都宣扬某种神秘伟大的力量,也许它们就是同一种力量,只是给起了不同的名字。咱们中国人把这种力量叫做‘道’,印度人叫做‘梵’,阿拉伯人叫‘真主’,而在犹太人和欧洲人那里,就被称为‘上帝’。”
两人就一刻不停地聊下去,又从宗教聊到了医学,又从医学聊到了经济学,聊着聊着,法兰克福到了。
看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真是对的,有喜欢的姑娘陪伴,飞机就会按照光速飞行,就不按照音速飞行了。
此时的法兰克福,阳光灿烂。
自从方自归在飞机上醒过来开始跟小云聊天,就再也没机会又睡过去,此时,飞机已经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方自归却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我想请你吃饭。”方自归在廊桥上边走边对小云说,“我感觉我们还没有把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讲完。”
“好呀。可是,会不会耽误你转机。”
“不会的。我下一班飞机还早呢。”
出关以后,方自归帮小云推着她的装着大行李箱的推车,两人在候机楼里找了一家德式餐厅吃饭。候机楼里一家中餐馆都没有,也就随便选一家应付一下。
此时,正是吃午餐的高峰,餐厅里排起了队。方自归和小云排着排着,队伍不动了,前面出现了一些吵闹。这时,小云注意到,柜台前站着一个中国农村妇女打扮的老大妈,一只手拿着一百美金,另一只手指着柜台后放饮料的货架,显得特别无助,而那个德国服务员小姑娘一脸的不耐烦,大着嗓门用重复着一句英语:“请你说英语!”
小云走上前去,走到大妈身边,用中文说:“大妈,您需要帮助吗?”
大妈用近乎哭腔的河南话说:“俺就只想买一瓶水。”
“大妈,您没有同伴吗?”
“没有。俺老伴去世了,俺闺女在比利时上班,俺闺女要生娃了,闺女给买了机票去看她。在这里转机要等几个小时,俺口渴就想喝口水,可是俺不会说外国话,连瓶水都买不到,唉——”
“大妈,您别急,我来帮你买。”
说着,小云拿过大妈手里的一百美金,用英语对那个女服务员说:“阿姨只是想买一瓶水,你对她那么凶干什么?“
女服务员还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好吧。”小云把那一百美元递过去,“请卖给我一瓶水。”
“我们不收美元,只收欧元。”女服务员冷冷地说。
小云一下子就发飙了,只听见“啪”的一声,那张美元被小云拍在了柜台上,然后她用语速很快的英语呵斥道:“凭什么你们不收美元?!机场其他餐厅都收美元,为什么你们不收美元?人家老人就只想买一瓶水,指给你看了就要那瓶水,这笔生意很复杂吗?你对老人是什么服务态度?到底你是上帝还是顾客是上帝?!“
这时,女服务员也发火了,对小云吼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云便改用德语怒斥服务员:“人家老人就只想买一瓶水,指给你看了就要那瓶水,这笔生意很难做吗?你对老人是什么服务态度?到底你是上帝还是顾客是上帝?!”
两个人就吵起来了,不可开交,引起了餐厅里一些顾客的围观,柜台后的一个男服务员终于就抱着那个女服务员,把她拖进了厨房里。
这时,那个河南老大妈眼泪都快出来了,小云安慰道:“大妈,他们不收美元。没关系,我用我的欧元给你买瓶水。”
方自归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这个姑娘。认识她还不到十个小时,就有了这种感觉,这是方自归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方自归心想,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伴侣吧。
男服务员从厨房里出来后,对小云的口气很客气,小云用两欧元买了一瓶水,给了那个河南老大妈。
买饭的队伍终于重新移动了起来。
“我很生气。”小云对方自归说,“我们不在这家餐厅吃饭了,我们走!“
小云大踏步往餐厅外面走,方自归赶紧推着车跟上去,看了一眼身边姑娘气呼呼的侧脸,只见她鼻梁修长,有一种惊人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