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这位佩钰姑姑都是陪在德妃身边的,但因为每次来去都是匆匆一瞥,她并没能记住对方的脸,但现在看来,人家认人的水平显然要比她高得多。
“佩钰姑姑!”不等陶沝回忆完毕,巧巧这边已率先开了口,“四哥和十四哥两人今日又怎么了?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也没吵……”
“回九公主的话,奴婢也不知!”平素一向在人前以冷静著称的佩钰这会儿似乎也显得有些焦急,“今儿个是端午,奴婢是奉主子的命来给两位爷送粽子的,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却见两位爷就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互相看着也不说话,奴婢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一面说,一面将捧在手里的那只竹篮子递到巧巧面前,像是在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巧巧瞟了一眼篮子里的粽子,又偏过脸去瞄了瞄不远处的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忍不住频频皱眉:“那……十三哥去哪儿了?”
“回公主的话,奴婢也不知!”佩钰只管一个劲儿地摇头:“就是因为十三爷不在,所以奴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唔——如果并不是因为争夺心爱女子而互相闹矛盾,那又会有什么事能让这两位华丽丽的皇家阿哥在此刻都变身成为化石呢?
陶沝私心以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自己探究的话题,比起刚才巧巧不肯告诉她的那件事情还要更有吸引力。
然而,还没等她脑子里想出个所以然来,站在不远处的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两人似乎也双双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动向,立刻齐刷刷地把头转了过来。
乍见到陶沝和巧巧两人出现,十四阿哥首先挑了挑眉,脸色阴晴不定:“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用的是“你”而非“你们”,陶沝直觉他是在问自己,但现场明明站了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德妃跟前的女官,她实在是没勇气最先开口答对方的话,万一被这位佩钰姑姑误会,一个小报告打到德妃那儿她就死得凄惨了!
于是乎,陶沝果断地立刻转头看向巧巧。巧巧在接收到前者的眼神时微微愣了愣,而后便立刻会意,往前走了一步,冲十四阿哥解释道:“我和九嫂去骑马了!”
“噢——是吗?”十四阿哥的这句反问虽然是回巧巧的,但他的眼睛却是由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躲在巧巧身后的陶沝。“那我刚才怎么没在围场里看到你们?”
巧巧咬咬嘴唇,低下头,答得有些犹豫:“我们……嗯,是去了河边!”
“河边?!”这回轮到四阿哥开了口。“你们跑去那地方骑马?”
“是……”巧巧的头垂得更加低了。陶沝有些意外,目光也不住地在这两者脸上来回逡巡。末了,忍不住小小声试探一句:“是我提议去那儿的!难道,那地方不能骑马的吗?”
四阿哥和巧巧两人都没说话。佩钰也低着头不吭声。只有十四阿哥从鼻子里哼出一记冷笑,而后凉凉地从嘴里迸出一句:“果然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只这一句,陶沝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疑惑了。
见状,十四阿哥又皱着眉头斜了她好几眼,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不知情。而四阿哥这时候则在一旁淡淡解释道:“皇阿玛之前三令五申,让人不得轻易靠近那条河附近,你们怎么还敢跑去那儿骑马?”
不是吧?竟然还有这事儿?什么时候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此语一出,陶沝顿时目瞪口呆地懵在了原地,一会儿转过头看看四阿哥,一会儿又偏过头去巧巧十四阿哥,最后将目光落回在自个儿侧旁仍低头咬唇的巧巧身上。
原来巧巧她……也是知道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这个认识突然清晰地跃入了陶沝的脑海。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前者明明知道那地方并不能去,却还是带着自己去那儿骑马?就因为自己之前说想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么?!
陶沝沉默了,而在场的其他人这会子也都没有再开口。现场的气氛又再度陷入一片尴尬的境地。
巧巧偷偷抬头扫了众人一眼,伸手轻轻扯了扯陶沝的衣袖。陶沝回过头,却见前者正朝四阿哥的方向努嘴,她先是愣了愣,随即便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朝四阿哥福身行礼道:“谢谢四爷教诲!董鄂一定谨记在心!今后再不会去那边骑马了!”
她这番话说得言辞恳切,可是听在某个人的耳朵里却是觉得异常不舒服。so——还不等四阿哥再度发话,一旁的十四阿哥已经从鼻子重重哼出一记冷笑,而后不冷不热地抢先开了口:“四哥倒是颇有耐性向别人作解释啊,那为何刚才十四弟问你的问题,你却是怎样都不肯回答呢?”
咦?!
一听这话,陶沝顿时条件反射地高高竖起了耳朵。十四阿哥刚才到底问了四阿哥什么问题才会让后者这般难以启齿?难不成,会是……
她一面想着,一面满心好奇地望着四阿哥的脸,双眼激动得炯炯发光。也不知道她最崇拜的四四大人今次会爆出什么样的内幕呢?
孰料,还没等她等到答案,十四阿哥已经大步走过来,旁若无人地一把揪起她的后领,冷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陶沝冷不防被人拎到半空中,当场吓了一跳,而后本能地转过头去看向正一脸怒意满满的十四阿哥,有些弄不明白对方这会儿到底在气什么。
见此情景,站在旁边的巧巧和四阿哥等三人也不禁同时怔住。不一会儿,四阿哥首先拧眉出声:“十四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四哥!”巧巧也在一旁帮腔:“你别老是对桃子这么凶嘛!”
但,十四阿哥却仿佛当那两人的话是耳旁风,手上仍紧紧地揪着陶沝不放。他狠狠地瞪着后者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的眼珠子挖出来贴到自己身上似的:“说啊,你刚才露出那副表情到底是在想什么?”
“董鄂没想什么啊!”陶沝被他质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平个反,“董鄂只是想知道四爷和十四爷刚才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闻言,十四阿哥立马凶凶地剜了她一眼,随即便别过脸去没再吭声,而四阿哥也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陶沝投射过去的探究眼神。
陶沝和巧巧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一致觉察到其中定有猫腻。可他们两人都不肯说,她们也不好逼问。沉默了一会儿,陶沝无意中瞟了一眼那位佩钰姑姑捧在手里的那篮粽子,滞了滞,随即便佯装大悟道:“难道,两位爷是为了争这篮粽子吃,争恼了不成?”
她这话一出口,其余众人集体抽搐。而陶沝却仍是一本正经地朝佩钰继续发话:“佩钰姑姑啊,看来德妃娘娘今儿个赏的粽子一定非常好吃,我和巧巧待会儿也想去求些来尝尝,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们留几个啊……”
“扑哧——”
话音未落,巧巧已经忍不住第一个笑出了声。
而旁边的四阿哥和佩钰也双双弯了弯唇角。
十四阿哥这厢也终于松了手,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凶巴巴的:“你这家伙除了吃还会什么?”
呃……她会的明明还有很多啊,比如说,在这种尴尬的场合,说个无厘头的笑话缓解一下气氛……
陶沝心里很想这样辩解,但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好不容易才从眼前这家伙的手下逃脱,想来还是先忍耐一下,不要轻易再撞枪口比较好。
巧巧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当下主动朝十四阿哥迎了过去:“十四哥,我有话跟你说!”
“哦?是何事?”十四阿哥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就是——”巧巧刚想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不远处的偏僻角落道:“反正是有要事,我们过去那边说吧?”
她说着,拉起十四阿哥就往另一边走去,临行前,有意无意地看了陶沝一眼,脸带深意。
十四阿哥虽然面带不爽,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了过去。
这时候,四阿哥也踱步走到了陶沝跟前,冲站在边上的那位佩钰姑姑吩咐了几句,便甩手打发后者离开了。
陶沝一直愣愣地看着四阿哥的一举一动,直等到对方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她这才想起自己今次好像还没给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请过安,当下立刻朝其福身行礼:“董鄂……嗯,给四爷请安!”
“起喀吧!”四阿哥朝她摆了摆手,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你刚才真是和巧巧去河边骑马了?”
“嗯!”陶沝用力点头。她可没必要为了这个说谎骗人,虽然更确切的说,还要在骑马那两字之前再加一个“学”字!不过,在回程途中,她和巧巧倒是听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当然,她只听了个半懂。
“四爷!”陶沝刚要向这位四阿哥脱口说出那件她刚才和巧巧一起看到听闻的所谓“大事”,但话到嘴边,她的眼前却忽然没来由地想起巧巧方才临别时的那一记眼神——对了!她怎么会没想到呢,巧巧刚刚把十四阿哥叫走一定就是想说这件事儿,而巧巧那一眼也是让她什么都别往外说。
思及此,陶沝临时改了口:“十四爷他……已经向您赔罪了吗?”见对方摆出一脸错愕,又赶忙补充解释道:“我是指那次抢马的事——”
“已经赔了!”四阿哥依旧语出淡淡。“如何?你为何想知道这个?”
陶沝扁扁嘴:“十四爷是吃软不吃硬的!”
四阿哥一滞,继而冲她挑眉:“那又如何?”
陶沝继续扁嘴:“四爷好歹也是兄长吧?”
四阿哥也继续挑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您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陶沝哭丧着脸,只在望向对方的眼眸里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但最终还是被对方斩钉截铁抛出的一句“不明白!”给彻底浇灭了。
郁闷!她家这位四四大人是在跟她唱反调么?他不是向来就以说这种艰深晦涩的话而闻名朝野的么?那他为什么就听不懂她这番话里的意思呢?难道他就只懂得说而不懂得听么?她明明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
总不至于让她直接上来就跟他说,“四四大人,您就放软一点吧!没必要跟一个相差了十几岁的亲弟弟如此较劲嘛!算起来,您的年纪都可以做对方的爹了呢……”
想也知道,这句话要真是说出了口,她大概可以预见自己即刻去朝见马克思的情景了!而且,这话不管怎么看怎么听都觉得格外别扭,连带她说起来也觉得异常诡异!
因此,尽管陶沝鼓了半天勇气,却最终还是没能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成功传递给眼前的这位四阿哥,只能宣告失败放弃:“不,没什么…董鄂是想说,董鄂今日就先回去了,能烦请四爷帮忙跟巧巧说一声吗?”
四阿哥没出声,但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就在陶沝放心地转身打算离开之际,四阿哥的声音却又在这时突兀地从她身后再度幽幽传来,语气飘忽,瞬间四散在周围的空气中,轻得她差点儿就听不到了——
“你想好了么?”
哎?这话是什么意思?
陶沝下意识地重新回过头,却是一脸愕然。虽然印象中,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但,她始终都无法明白四四大人让她想的究竟是什么?
见陶沝如此反应,四阿哥却是难得笑了,尽管很淡,且只有一下,却笑得她无限悚然:
“看来,你一直都没好好想!”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先更新一段~筒子们先凑合着看吧~
标题乱取的,容某唐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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