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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回廊一寸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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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陶沝好不容易告别那一众小家伙从明煜苑里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华灯初上。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挂当空。

    陶沝踏着月色,沿着刚才来时十四阿哥带她走过的那条路慢步往回走。

    今晚的月光很好,如水如银,悠悠柔柔,透过那些亭台楼阁、枝杈树梢,静谧地撒落一地细碎。

    在经过沿途某处院子时,陶沝无意间往里面瞟了一眼,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幕让她生生停住脚步的景象——

    漫天的飞雪,洋洋洒洒飘落,空无一人的庭院里一片白色弥漫,唯美的就好似一则童话般的梦幻……

    那一瞬间,陶沝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等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早已身随心动,抬脚步入了那间院子当中。

    迎面而来的雪片轻灵地跳动着,辗转落在了陶沝的眼前,蒙住了她的视线,却并不融化,而且还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气。

    陶沝揭下雪片拿在手里,这才看清,原来那所谓的雪片不过只是桃花的花瓣而已,并非真雪。

    她转头望去,这间院子里种着好些桃树,树上开满了桃花,如诗如画。那原本氤氲着粉红色的桃花花瓣,在此刻银色月光的映衬下几乎变成了透明的白色。夜风过处,花瓣在半空中片片飞舞,瓣瓣轻扬,便如落雪一般铺满了整个院落。

    有人说,三月下的雪可称之为桃花雪。而眼前的这一幕,想来也应该称的上是一场名副其实的桃花“雪”了吧。

    陶沝探着头四处张望,眼前的这个院子很小,比起她现阶段在九九府里所住的那间桃花居可谓是差远了,而且这里面好像也没有人住的样子,角落里长满了青苔,就连刚才进来的那扇院门也是虚掩的。

    没想到她家四四大人也有失策的时候,居然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空置,要是搁在现代,这种行为可绝对是会被包括她在内的、买不起房子的亿万民众给强烈鄙视的!

    不过,既然这院子里没住人,她总算是可以放心地待在里面安静地赏会儿花了。

    陶沝慢慢地走到其中一颗桃树下,仰头眯着眼睛望向那满树的桃花,静静地感受着满树花瓣纷飞时的那份飘逸——

    曾听过这样一种说法,说是这世上每片桃花的花瓣上都写着一个人的姻缘,当他/她站在树下的时候,那片花瓣会正好落到他/她的手里,被他/她接住。但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自己接住的这片花瓣上写了什么,所以,有些没看懂的人会把已经落到手里的这片花瓣随手扔掉,而那些看懂的人,则会一直站在树下守候,等着自己的另一半来寻……

    记得当初她和死党乔翘两人听到这一说法时,还双双为此感动了好久。不过,毒舌就是毒舌,乔翘同学很快就当着她的面表示:“如果是我先看懂了花语在树下守候,那么,等到那个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走上去先跟他说一句,‘亲爱的,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然后再狠狠地甩他一个巴掌,‘你丫这个死鬼怎么到现在才来?’……”

    这样想着,陶沝忍不住笑了起来。而这一笑,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儿时曾学过的一首歌谣:

    “桃花开,笑姻缘。月老谱,红线牵。情思错,谁人劫。莫嗟叹……嗯,鹊桥仙!”

    她仰面歪着头,边忆边念。

    这首歌谣是一个据说种了一辈子桃树的老人教的,陶沝曾一度以为自己忘了,没想到现在竟又突然回想了起来。陶沝兴奋之余,忍不住当场自我称赞了一番:“原来那个时候学的儿歌我还记得啊,好像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呢……呵,还真是无限佩服我自己的说……”

    她这厢还没自言自语完,身后便突兀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很轻,且带着几分莫名的熟悉感。

    那一瞬间,陶沝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迅速回过了头,而后发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正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那里,衣衫翩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气场。

    陶沝当即一震,心也没来由地怦怦直跳。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在这种状况下单独遇到他。适才在人前,她那样故作镇定的表现已经算得上是极尽勉强,而现在,她更没有那个自信可以在他面前佯装从容。

    就这样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那个香色身影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陶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脑海中空白一片,就连整个人也仿佛彻底中空了一样……

    而相较之下,那位太子殿下此番却是走得从容不迫,直至走到她近前站定,他脸上的表情也依旧维持着难得的平静。

    他今次似乎并不是针对陶沝而来的,甚至,连看都没有往陶沝这边多看一眼。他只是自顾自地停步在树下,抬头仰望着那满树的桃花,仿佛边上陶沝的存在对他而言,根本毫无瓜葛。

    陶沝愣住了。她以为对方这会儿之所以会走进来,定是想借机发难,亦或是借故对她施以身心折磨……可是,对方并没有这样做——不但没有,而且好像还打算当她不存在似的……是她想太多了吗?或许,对方进来的目的其实和她一样,只是纯粹地想在这里赏一会儿花而已……

    思及此,陶沝忍不住轻轻咬了咬下唇。她是不是真的太惊弓之鸟了一点?貌似,只要一遇上他,她的大脑思维系统便会莫名当机,然后就会自动载入最原始的自我防御进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有恶意……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指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想了想,陶沝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朝某人行了礼:“董鄂恭请太子金安!”

    “起喀吧!”虽然陶沝此刻的这个礼行得稍微有点晚,但某人好像也没有要为难她的意思,只语气淡淡地让她起了身,而后便不再言语。

    陶沝自然也不会先找没趣,依言直起身,随即便拼命在脑袋里想理由开溜。

    月光如流水般地静静划过,被枝杈树叶切得细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地上,渲染出一地银光。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终于,就在陶沝内心第一百二十八遍筛选假设她这会儿所想出来的那些个离开理由中、到底哪个才最能得到对方的信服时,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开了口:“这院子里的桃花开得不错!”

    因为他的这句话并没有指名道姓要谁接话回答——虽然这方圆几米之内除了陶沝以外就再没有别的旁人,而且听起来也颇像是一句纯粹的感慨,所以,陶沝也不敢确定对方这会儿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她说话。于是乎,她慎重地选择张了张嘴,但却始终犹豫着不敢出声。

    大约是没听到她的接话,某人神情古怪地侧过头来看了陶沝一眼,倒也没追究她的这番藐视无礼之罪,只继续往下问。而这一次,他已开始指名道姓了:“听说,九弟妹在府里住的那间院子也种着满园桃花?”顿一下,“是叫什么名字?”

    “嗯?”陶沝没想到他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心下不免有些生疑,但表面还是异常恭敬地回道:“回太子爷的话,的确是这样没错,那间院子叫作桃花居,取 ‘桃花吐蕊’之意。”

    “是吗?桃花吐蕊?”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这才重新转回头去叹道:“‘桃花吐蕊红如锦,杨柳飞花白似绵’,倒是个好名字……”

    “……”呃,这家伙到底是想问什么?

    陶沝听得糊里糊涂,心中更是狐疑万分。她死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家伙只是来跟她单纯讨论桃花的!

    “想来九弟妹的这间桃花居一定非比寻常——”正当陶沝在脑海里胡乱猜想之际,从某人嘴里接下去冒出的一句话总算是点出了正题。“听说……九弟这几日都是宿在桃花居里的?”

    吔?!

    听闻此言,陶沝的心当场没来由地一抖。她就知道对方一定是话中有话,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而且现下提出的这个问题还该死的暧昧,让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陶沝白了脸,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某人却依旧面色平静地仰望着那满树桃花,继续不温不火地添油加醋:“看来九弟妹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也不知道九弟妹用的到底是什么方法,竟然可以使得九弟回心转意?”

    我勒个去嘞!这家伙有必要把事情想得这么肮脏吗?

    陶沝再度被气得无语。先不说她和九九之间根本没发生什么,就算是真有什么,这好像也跟他这位做人兄长的无关吧?他是太子没错,可是有必要对自家兄弟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表现得这般关心么?

    见陶沝低着头一直不吭声,某人终于再一次回过头来,琥珀色的丹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你……就这么想讨好他?你可知,他喜欢的根本不是你……”

    他说这句话时显然故意加强了语气,与其说是进一步强调,倒不如说是□裸的挑衅。

    陶沝闻言一愣,而后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某人。而某人这会儿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讥讽,怜惜,懊恼,气愤……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让人捉摸不清。

    末了,他半勾起唇角,像是要剔除她眼中漾出的不可思议,一字一句地反问:“难道不是吗?”

    被他染在嘴角的那抹明显的嘲讽之意刺痛了眼,陶沝不自觉地低下头去,用力地咬了咬唇。跟着,她再度抬起脸,语气平静地反唇相讥:“那么,依太子爷的意思,董鄂不应该去讨好自家的夫君,反而应该来讨好太子爷您了?!”

    此语一出,某人脸上的表情噔时一僵,惊讶随之攀上眼底,半晌没再出声,大概是没料到陶沝竟会这样反驳。

    “而且……”不理会对方此刻的突然冷场,陶沝自顾自地弯弯唇角,微笑浅浅地望向某人,继续语出惊人地往下说道:“据董鄂所知,太子爷您喜欢的那个人,也并非董鄂啊……”

    “……”没有回应。

    想来陶沝这最后一句话所起的效用应该是极其巨大的,因为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在听完之后,脸上凝重的表情比起刚才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连气势也完全低迷了下去。

    见此情景,陶沝深吸口气,上前一步,再度朝某人福身行礼:“如果太子爷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请恕董鄂先行告退!董鄂出来那么久,该回前面去了……”

    他还是没作声,既不点头应允,也没有出语挽留。

    陶沝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仍旧沉默不语,决定当他默认。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脚迈步,径直越过他就要往回走。

    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快手捉住了她的手腕,狠劲阻止了她的离去——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这短短八个字,他说得很轻、很慢,和他用在手上的力道正好成反比,语气飘忽得就像是轻盈的泡沫,眨眼间即消隐在四周游离的空气里。

    明明就是一个疑问句的,却用了不折不扣的陈述语气;

    明明就是没有任何份量的普通字眼,却在这一刻尖利地好似锤子一般,一下一下地重重敲在她的心底……

    没来由的,陶沝忽然萌生出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是的!她的确还没有原谅他。或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原谅……

    她凭什么要原谅他?而他,又凭什么认为她一定会原谅他?

    就因为他终于弄清了她当初并没有背叛他,决定天恩浩荡地从此不计前嫌,所以她就应该感激涕零地对他感恩戴德么?

    那日里,他对倾城做的事,对她的伤害,她至今仍清清楚楚地印在脑海里,半点没忘。倾城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她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原谅他这个伤害了倾城的对象……更何况,这一次是她运气好,在事后机缘巧合地被尚善找出了对她有利的证据,但下次呢?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如果下次找不到像今次这样可以证明她无罪的证据,那么,她是不是就会像一开始那样,被他钉死在背叛者的角色上,从此打入地狱再不得超生?!

    朦胧的水汽慢慢染上了黑眸,陶沝一动不动地站着。既没有出声,也不敢回头看他,生怕对方会因而窥见自己眼中的那抹湿意。

    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一次就够了,被背叛一次就够了,受一次伤就够了……她从来都是个胆小的人,承受能力也一向很弱,她不想,也经不起第二次折腾……

    只是——

    她虽这样想,但他却好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她这会儿不动,他的手也不肯先放开。两个人均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静静站着,默不作声,就像是在互相比拼着耐力,势要等着对方先行开口。

    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在空气中缓缓游移,一层一层地往外蔓延,而缠绕在这两人周围的气氛则更是沉闷压抑得可怕。

    “太子爷这是在说笑么?”

    就在这一近乎诡异的无声对峙中,陶沝首先支撑不住,决定还是出言先发制人。只见她深吸一口气,偏过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任何异常。“董鄂哪敢……”

    然而,还不待她说完,那位华丽丽的太子殿下已经抢先一步,从背后用双臂紧紧拥住了她,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抱。他的左手环着她的肩膀,而右手则带着她的手臂一起箍在了她的腰际,勒得她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别这样……”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似是在为她此刻的针锋相对而感到无奈。“别这样对我……”

    陶沝一时懵了,原先想说下去的话顷刻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任由对方这样抱着,半天没有动弹。

    他也没有说话,只低下头,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他的薄唇贴在她的耳边,从里面呼出的灼热气息柔柔地擦过她那敏感的耳根,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她已然烧红的脸颊。熟悉的龙涎香从背后处幽幽弥漫开来,流连徘徊在她的鼻尖……

    夜风拂过,满院的桃花再一次漫天起舞,也再一次在这两人的头顶掀起了一场绚烂的桃花雪。粉色的花瓣无声地旋转,无息地飘零,最后缤纷地散落在他们的发梢上、衣襟上……

    恍惚间,仿若身处梦中……

    明明就该拒绝的,明明就该狠狠推开他的,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会儿,她却一点也动不了……甚至,还不想动……

    果然……还是抗拒不了吗?果然,还是喜欢他的吧……

    陶沝默默地垂下眼睑,将不想暴露于人前的复杂情绪尽数掩藏于眼底。

    不原谅,却无法克制地依然爱着,假装坚强,装作不在乎,但充其量也就只能在嘴上逞能,就算能够成功地骗过了所有旁人,却终也骗不过自己……

    “你心里明明有我的……”正这样想着,耳边又一次传来了那个人的轻声叹息,语气不强,却直指她的内心。“那为何还要说那样的话?”

    “……”陶沝被拉回了思绪,却没吭声,只用贝齿轻轻的咬住嘴唇。这句话,她没法反驳。虽然嘴上可以不承认,但是心却骗不了人,此时此刻,那响彻在胸口的怦怦心跳,犹如阅兵的鼓点一般越擂越响,每一下似乎都在向她深深证明,她对他的心意并非虚假。

    “就因为他/她吗?”见她并不答话,他倒也没逼迫,只自顾自地继续往下发问:“你这样对我,是因为他/她吧……”

    “……”陶沝愣了愣,依旧没吭声。她并不确定他这句话里说的“他/她”到底是指谁,会是九九吗?亦或是……

    “在你心里,他/她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或许是因为连续提问了两次却得不到所谓的答案,所以某人的情绪也受到了感染,口气猛然间变得硬气起来:“……他/她到底是你的什么人,竟能让你对他/她这般得死心塌地?纵使为了他/她而得罪我,也在所不惜?!”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即使没回头,她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满满怒气。原本已然箍得死死的双臂又因而收拢了几分,就像是要把她整个儿嵌入自己的身体。

    他说的,是倾城……

    陶沝在心里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突然没来由地掀了掀嘴角:“什么都不是……”

    她这样答道。

    没错!她和倾城什么关系都没有,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只能算是穿越同盟,但倾城在她心中的地位却是任何人都不能超越的,至少,在这个世界上,无人可以取代……

    “你说什么?”陶沝的这个答案显然让某人感到意外。他松了松手,给她留出一个勉强可以转身的空间,而后又将她的身子反转过来,面对面地朝向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不死心地重复问了一遍。

    陶沝淡淡地回望着他,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如果我说,倾城跟我,并没有任何关系……太子爷,您会相信吗?”

    “……”他听罢愣住了,没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却明显泄露了他此刻的内心——他并不相信她的话。

    陶沝这厢似乎也并不介意对方是否相信,她只维持着刚才的语气径自往下继续,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虽然没有任何关系,但在我心里,却早已把她当作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而且,独一无二。

    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她可以不相信其他人的话,却绝不会质疑倾城;

    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她不会泄露有关倾城的任何秘密,就像她相信,倾城也绝不会背叛她一样……

    “所以,不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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