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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叹零丁 第九十章 一步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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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它解释,说是一门七界山不显世的奇门遁术,可借诸窍中的五行气牵线搭起一座千里桥,五行之属皆有相数,生于天地,壮于各中洞天福地,沟通对应相数诸如火气,便能直达火属洞天深处。

    唯一不足便是耗费极大,一次远遁可能抽空窍门精气,伤及根本,所以一般常用作温养灵物法器。

    江元心思不再这门古怪的遁法上,而是有些好奇道守大人吃东西会不会吧唧嘴。

    如果会,自己听不听得见,别人听不听得见?

    ……

    ……

    白云掩日,远近忽闻蝉鸣起伏,群山渐消,回忘群山不知深,接天浅藏云雾中,浓淡相宜江南水韵。

    江元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出了群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山丘平壤。

    “群山不知深外,有处村落。”

    道守大人的声音突然在江元的脑子里响起。

    江元并不意外,深山里的村落他见过不少,从小长大的幽镇四面环山,建镇不易,大小村落各聚山头。

    但是能让道守大人提一口的村落,应该不会简单。

    “村子里有修行者……”

    江元等了半天,道守大人吐出下半句,后面是吧唧吧唧的咀嚼声。

    “是朝廷的人?”江元问道。

    他在“家乡”就见识过了无处不在的百业亭,胖子是屠夫,屠夫使杀猪刀,杀猪刀却不一定杀猪。

    “朝廷撒饵众多,圣京那个小皇帝这些年突然喜欢上了钓鱼,屁大个人,总想着把一切握在手中,像谁呢?好像谁都不像,但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似乎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负,过了千年,依然不见长进。”道守大人语气微嘲,好像是在同江元讲话,又像只是在莫名其妙的拐着弯骂人。

    “道守大人知道原因吗?”江元问的是那个撒饵的开头。

    等来的是道守大人的一阵沉默,江元撇了撇嘴,看来是不知道了,也对,道守大人从幽潭脱困时间不长,知道才怪了。

    “……我知道。”

    “……我也没说道守大人您不知道。”

    江元有些心虚,忘了在上三境所视之下,没有秘密可言。

    “要变天了。”道守大人语气有些凝重,并没有解释在江元心中挖下的坑,仿佛方才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

    如果不是紧接着的吧唧声,江元大概会在凝重的氛围里沉默。

    “确实要下雨了。”江元抬头看了看天色说到。

    夏日无烈阳,天上云如寒冬雪,锁住了白日里的八九成闷头燥热。

    游曳过一片长势极好的稻乡谷地,田间景色极美,放眼望去,如一片青绿汪洋,不禁让江元想起了曾今被老和尚支配的岁月。

    春天帮着幽镇春播,夏天帮着田间截水,秋天帮着老妇收割,就余着个冬天可以抱着暖壶窝在寺里偷闲。

    江元目光随意扫过,在水田中瞧见了几个深浅不一的蹄印,蹄印所过之处,庄稼稀疏歪扭,苗穗被啃食干净,似乎有饕餮一路俯首而行。

    江元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只要自己走得够快,麻烦就撞不上来。

    “小皇帝有些咄咄逼人了。”但这并不妨碍人身小天地中的道守大人继续故作深沉的挖坑。

    既然听不懂道守大人云里雾里说了什么,那自己还是别问了,安心听那吧唧声就够了。

    “……”

    道守大人果然不再说话,吧唧声也消停了下来。

    路过一片田埂,田埂蜿蜒,沟渠交错,麦陇风来翠浪斜,草根肥水噪新蛙。

    田间青穗伴随脚步沙沙作响,主路上种着几排桑树,枝条尖头余着几片桑叶,以下被什么啃食干净,树下零星散落几枚被旱蚁包围的乌黑桑葚。

    江元采了一兜青红不一的桑葚,循着东缺一口,西少一片的桑树而行,边走边丢起一粒,歪头接住,动作惬意,心中却因为道守大人的话陷入沉思。

    他不找麻烦,麻烦却剪不断,江元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田埂上,好像踩进了道守大人挖好的坑里。

    ……

    路过一处土地庙,庙前有棵垂杨柳,枝条妖娆游曳,拖坠于庙前的一条灌田小河中,暖风习习,远处的田野中蛙声一片,庙外草丛里夏虫轻语。

    江元看了看天色,推开破败庙门,庙门吱呀敞开,门轴蚁蚀严重,摇摇欲坠,江元目光扫过,轴木密密麻麻尽是被白蚁侵蚀的细小孔洞,门板下积落着一座灰暗小山丘,显然是侵蚀已久。

    庙内蛛网密布,贡台无香火,神龛土地像皆布满灰尘,江元四处张望,在角落找到一块干净地,升起柴火,盘腿背靠庙墙席地坐下,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壶酒,揭开封泥,桑葚就酒,滋味独特。

    一壶百浊酿,没下几口便要见底,门外倏闻惊雷。

    脸色微醺的江元揉了揉肚皮,借庙内破败朱墙寻声望去,夜空闪白,夏虫不语,忆起更多。

    雨来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声,不久后响彻田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新泥清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雨一时半会儿似乎停不下来。

    庙内,江元借着雨声抱手酣眠,庙外大雨滂沱不消。

    电闪雷鸣间隙中,一声格格不入的嘶鸣撞破了雨声。

    ……

    两道戴着蓑笠的身影站在雨幕中,两人皆握一柄细长千牛刀。

    长刀在雨中叮叮作响,闪电给刀刃染上一层寒霜。

    雨中两人,出自云州黩镇岐龙帮,江湖武夫,揭榜追杀一个劫马出逃军营的逃兵。

    年龄稍大,身材魁梧的男人叫张笃武,刀法出众,江湖之中享有盛名,其刀法大开大合,有疯三刀之称。

    另一个年轻人名叫韦典,乃是魁梧男人张黩武新收的关门弟子,此番乃是跟随师父江湖历练。

    魁梧男人正了正头顶蓑笠,给旁边的徒弟打了个眼色。

    韦典立马从腰间取下一只酒壶,递给自己师父。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听雨楼淘来的寻气符完全不顶用了。”魁梧男人将手中湿哒哒的符纸扔进田里,接过酒壶,仰头狂砸一口烈酒骂骂咧咧的道。

    从黩镇一直追到云州边镇,张黩武心中暗骂,这小子硬是跑得。

    得亏那战马有灵,出身妖族,是千年前逐妖之变中,神驹一族后裔,百年之后,它的族人被百鬼监废掉修为,沦为战畜。

    那被劫走的神驹,被俘后听说一直桀骜难驯,甚至绝食一月瘦成皮包骨,还敢趁着看守熟睡暴起发难,食其精血。

    随后该是与那逃兵臭味相投,一个想着自由,另一个也想自由,索性一起逃出了兵营。

    一路上劫杀的揭榜者众多,却被那狠心的小子,凭着神驹脚力硬生生拖垮,随后立马杀一个回马枪,让那马妖啖尽其血肉充饥,当下追杀的人只剩岐龙帮师徒俩儿。

    魁梧男人紧了紧手中长刀,沉声道:“四条人命,不愧是曾经日行万里的宝血神驹,真他妈能跑,再有十里脚程都快跑出云州了。”

    他们揭榜者拢共六人,三个门派,分两路追杀,本以为这小子单枪匹马杀出军营已是力竭,早该是强弩之末,不曾想生生被他借着一头畜生,反杀四人,不愧是云州边军中的精锐。

    韦典看了看田间隐隐约约深浅不一略显踉跄的蹄印,躬身刨开折断的稻穗说到:“师父,那马奔袭了五天四夜,虽说补充了精血,但也早已疲倦,应该跑不远,况且出了黩镇地界便是那座剑阁的地盘,剑阁的剑仙们历来与朝廷不对眼,要想活命,那小子应该不敢进去,原路返回只会死得更快,当下只怕就躲在这方圆几里的稻田里。”

    “嗯,今夜的雨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下来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避雨,那小子已经被逼成了惊弓之鸟,先耗他一夜,淋过一夜雨,又要时刻警惕身后的无常鬼,一身精气神也就该到头了,天亮之后捉他回去交差。”

    韦典闻言点头,抬头正巧看到不远处的一座破败土地庙,眼神一亮,伸手指了指,说道:“师父,前面有座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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