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腐尸似乎死了有些日子,看形状是人族,整个肚子都被刮烂,脏器肥肠已然生蛆溃烂,脸上的血肉残破不堪,尸水横流。确实只是很普通的一具尸体,在阴气滋润下有了附灵,凭借本能行事。
也罢,就让这东西拿走沉尸符。他再前往布置,补充陷阱,等待下拨机会,总能钓到斑斓虫。
他闭上双眼,不再看这腌臜东西,倒人胃口。
那腐尸由于血肉溃烂,爬行地极慢,约莫数分钟后才堪堪至古树下,那颗蛆虫乱窜的头颅,微微上扬,想要含住冒着黑烟的符咒。
就在此刻,荒忽然睁开眼目,疑惑地盯向古木。
脑中好似一道闪电划过黑暗,将之前不曾注意的事串联起来。
飞身而起,瞬间到古树之下,把即将吃到沉尸符的腐烂头颅一脚踩碎,积液四处飞溅。
“好个斑斓虫,我倒是小瞧你了!”
待头颅碎裂,许多小虫苍蝇轰地一下飞散,可眼尖的荒还是窥见一些透明的蠕虫钻来钻去,似乎显得很急躁。
若他没看错,前几次的尸鬼身上同样附着这般小虫,只是颜色不一。谁说斑斓就是五彩缤纷艳丽之物,透明之物附着在任意颜色下,不就可化身千色?
当然,此并非母虫,只是它诞下的子孙,可若是让它们吞下沉尸符,就相当于母虫吃下,那他的引诱计划怕是要失败。
若不知缘由还想在此地勾引,而不换地方,就得等到下一个血月。
这是吃了信息不足的亏,那个贩卖者着重告诉他猎取的方式和地点,对于斑斓虫只是轻描淡写,说其约人族婴儿大小,口器数十,拥有上百触角,见了必定不会认错,还给出一副模糊彩图。
通常人听此,已经勾勒出一副样貌,再加上斑斓名号,约莫着八九不离十,对比图像也相差无几,谁能想到其中陷阱。
再有两人牵线之交易,都不愿意见对方,故而没有细究。
此人处心积虑埋下陷阱,心中怕是有所图谋,甚至本身就对斑斓虫或其相关之物感兴趣。
他回去必定要寻其踪迹,讨教一番,想到此处,荒的面色已经变得极冷。
他利用法力包裹起一只透明小虫,狠狠一捏,金蝉便顺势牵引。比起追寻探究,金蝉之法比金乌诀要好用的多。
果然,就在百步外,一块黑漆漆的顽石闪过微弱波动,若非金蝉细致,常人还真感觉不到。
他迅速拿着还在燃烧的符篆走过去,靠得近了,才发现这石块的端倪。
在厚厚灰土之下,有一层薄薄的裂纹,密密麻麻像是风吹日晒的痕迹。
可随着沉尸符的靠近,那些细痕开始微弱地扭曲挪动,这哪是什么裂纹,分明就是数百触角不安分地晃动。
无色的斑斓虫,附着在岩石上便成了岩石的灰色。
他手中道气运转,瞬间便将石块轰开,留下一团扭曲在一起,看似像顽石的东西。
被抓出来后,斑斓虫的口器便不安地乱动,还喷吐出许多透明的蠕虫,便是之前在尸鬼中见到的那些。
倒是好手段,自身不去猎食,派那些子虫钻到腐尸内,获取它需要的阴气和物质。
本来天然化作的尸鬼就几乎没有智慧,根本不会在乎体内钻来钻去的东西。而且就算子虫死一些,也不会影响到母体,再有它们根据寄生之物变换颜色,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随即荒便拿出准备的阴属材料,什么旧骨磨成的粉末,阴坟之上的灵花,杂七乱八的,数量颇多又不是很贵重,将它们统统置于斑斓虫身前。
见到这么些阴属灵物,再加上沉尸符的刺激,斑斓虫口器猛地扩大,不要命似地喷射子虫,落在那些材料之上。
别看拇指大小的虫子,吞噬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将地上的一大团东西腐蚀掉。
那些膨胀起来的小虫在达到一定体积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急速地萎缩,只剩薄薄一层皮。而母虫却似乎吸纳了它们的营养,迅速变大,口器和触角也增长翻倍。
吸收了如此多的阴属之物,斑斓虫似乎有些癫狂,那本来微动的触角和口器疯狂摇摆起来。
就在此时,荒手一挥,把远处古树下的土丘轰开,用法力将一浑身漆黑的妖族尸身运于脚下。并且把装有阴魂的魂带掷于一旁,松开绳子的口袋内传来凄厉嚎叫,生灵禁绝。
癫狂的斑斓虫,沉寂古尸,怨气阴魂,在红月之下似乎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眼前的场景逐渐模糊起来,那三道身影在红色迷幻下凑近、噬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缝合在一起,形成了新的东西。
咆哮充满痛苦的头颅,漆黑的尸体身躯,无数只凄惨苍白的手臂,在胡乱的摸索着,其掌心鲜血淋漓,倒立的刚毛自嫣红中滋生。
斑斓鬼!
不,不止是斑斓鬼,有另一种他不知道的东西诞生了!
冷汗逐渐从耳后滴落,站在此处的荒好似脚下生了根,半步都不敢挪动。
心中的恐慌不由自主地生出,好似要吞噬他的道心。
那种感觉就仿若他当时看到的诡新娘,神树一般。
大脑思绪急速飞转中,思考着对策,可猛然间,一只冰冷手掌无声地抓在他的肩膀上。
僵直而幽寒的感觉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