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州府掀起一场场或大或小的义军。
「如今局势浑浊,然真正可问鼎天下的老朽以为可看作五分,其一便是咱们脚下这片,三州兵马共盟,以越王爷作那系首之人,勉强自保。」
「另外,独占西边的宋义云、起势江南的陈庆忠,以及盘踞河间东北数州的孙氏与良乡刘氏等几家大族。」
「最后,则要数几支零散在天下各处的前梁兵马,如尚在大河以北游击的严崇岳将军、收拢溃军数万占了绥阳的征西大元帅等。他们虽失了大势,如若联合,未必不能力挽狂澜于既倒,重振梁廷气候。」
武州以北,一处小城。
一行三人坐在茶室内,听周围茶客议论天下,有人言之凿凿,有人将信将疑。
武州、越州、遂州三州的州主在不久前会盟,且不论谈了什么,最终还是形成了一个不算太脆弱的同盟。由越州长庆府的越王牵头,名义上还是挂着大梁旗号。
奉行的依然是章和年号,至今已是第四年。
三州地处关键,东去可入临江,直抵建业,南下可扼大江,阻绝船舰。向北向西亦有几条大道关隘横立,故而三州如同香饽饽,绝无独立于外的可能。州主们放心不下,除非投效其余几家,否则自己等人虽贵为一州之主、封疆大吏,却也实无能耐同宋义云等人对抗。
迟早被吞没。
「武州这边尚且还好,去岁秋末东南西北各地都打了几场大仗,征西军被宋义云打得支离破碎、良乡刘也在与陈庆忠的交战中失了许多颇有名望的子弟,都在舔舐伤口,如狼暗藏,静待时机。
如今几家静下来,倒是给了咱们三州一些喘息,否则据在下那跑商的堂弟曾说的话,几月前险些宋屠夫的一部军马就要侵袭过来,好在被锦州那边给挡了,如今还在僵持。」
点了碗清茶,便见那人洋洋洒洒、口若悬河。
话中真假难辨,不过旁坐的三人却是从越州过来,相比武州更靠近锦州,清楚后者确实被大军围困,州主孙广策关了衙门,不知生死。
「师姐,现在山下好生混乱,刀兵利器无眼,玄诚师叔真会往这边来?」
作男装打扮的坤道也在思量,她们此行下山,目的是为了探听一些越州之外的消息——真武封山,大量外门子弟被遣散归家,哪怕仍有不少后手安排,外界的信息也难免受到影响。此次不止她们,还有好些原本停留山上的真武门人都携队去了山下,据山主师傅说,这里面有三位真人的意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要她们去寻找。
下山前,师傅跟越金漱聊起,此番真人的意思云里雾里不明就里,下山可寻找去年就离开云游四方的离雀山主尹文念。
这位师叔应该知道些东西。
「上一次玄诚师叔给门中回信,便是在武州境内。」
正是那一次后,三位真人才决定广派门人下山,准备了数月,于最近将子弟道人放下山去。
至于尹文念自然不在武州,那封信已经过去了三月有余,若方向没错,对方恐怕已经去了河间,甚至更北。
想到这里越金漱秀眉微皱,可惜路途动荡不安,驿站荒废,信件往来也变得麻烦。否则提前给师叔备一份书信询问一二便可,何至于如此大海捞针。
「师叔应当是去北方,这一路我们打听的消息不少,他老人家选的都是靠山野的地方,我们也再向山林靠拢些罢。」
三人起身,收拾妥当后离去。
背后,几道贪婪目光游离,似有人窃窃私语,声音掩藏在茶室内转瞬被遮盖。
前方,越金漱好似无所察觉,脚步不疾不徐,却是眸光一冷。